正这会儿马车又是猛地一停,浣琴急忙扶住了郭美玉,道:“大娘子,我们家二娘子干嘛要赔?你们都是姐妹,这样算了不好吗?您这一天把人都得罪尽了,让二娘子以后还怎么面对其他的娘子们?我们二娘子好心好意替您……”
“求了请帖是吧?”郭碧玉看着浣琴,突然笑了,“二妹妹的丫鬟真的很有礼数呢。”
浣琴也被噎住了。
对比青燕来说,她的确是话多了。
“无礼。”郭美玉轻声叱道,“我和大姐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回去自罚一个月的份例吧!”
“是。”浣琴白着脸道。
“算了吧。”郭碧玉懒洋洋的道,“这丫头也算是忠心护主了,只是脑子有点不清楚,我的禁步也不是你的二娘子摔碎的,我找她赔的哪门子钱?二妹妹,你也放心吧,千八百贯的,对于薛家来说,不算什么。薛家可比你家二房有钱多了!人家底子厚着呢!”
郭美玉急了。
“大姐姐怎么这样说?说什么‘你家二房’?我们又没有分家!为什么要这么说……”
郭碧玉被她缠的不耐烦,白了一眼道:“二妹妹懂不懂啊?亲兄弟,明算账。不懂回去问问二婶去,咱们虽没有分家,是不是大房、二房各走各的账?”
“什么走账……”郭美玉小小的手掩住了小小的嘴,有些不敢相信道,“我听不懂,也不想听!咱们女儿家,怎么能开口闭口就是钱啊、账啊的!大姐姐,你就这么喜欢钱吗?”
喜欢啊!郭碧玉心道:不喜欢的那都是假清高!你又没过过大冬天对着一个拔凉拔凉的汤婆子的那种苦日子!
郭碧玉道:“二妹妹,八成你觉得薛五娘子、薛八娘子肯定是视金钱如粪土吧?那不是正好么?我正好成全了她们,不然被众家小娘子们还要指指点点,说她们摔了人家的东西还舍不得赔钱!”
郭美玉被她绕了进去,想了很久才摇摇头道:“大姐姐,还是不对,我是真心为了你好,又不是为了她们省钱,你这样锱铢必较的,让旁人怎么看你?说你财迷心窍了好听吗?再说,得罪了她们俩,又有什么好处?依我看,你应该去赔礼道歉……反正郭家有钱……”
“啥?”郭碧玉将嘴里还没啃完的梅核儿噗的一下吐到痰盂中,不然非被呛死不可!
“‘锱铢必较’?我还当真不知道原来二妹妹眼光这么高,千贯钱的东西在二妹妹眼里只是一文钱、两文钱一样的?”
她真的愤怒了!
郭家有钱,那也是她父母辛辛苦苦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来攒去赚回来的!她还没计较今天在宴席上被薛八娘那般对待、郭美玉一句话都没为她说的事儿呢!
一个自家的堂妹,话里话外都是再说她活该就是矮人一等,幸而她还真不指着这块琥珀过活,不然被人就这样弄碎了是不是得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凭什么?
薛五娘,薛八娘,其他所有的小娘子看不起她郭碧玉这个商户之女也倒罢了,可郭美玉没这个资格!
清高又娇滴滴的二娘子真是做久了,吃大房的、用大房的,最后回过头来瞧不起大房!哪有这个道理?
郭碧玉脸色一沉,道:“有个词儿不知道二妹妹听过没有——善财难舍,我的东西也不是打家劫舍来的,凭什么就得被人白白摔坏?今个儿她摔了我的禁步,我不用她赔,明日别人就能摔坏我更好的东西。”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老胡将踏脚凳摆好了。
郭碧玉道:“二妹妹为我讨了请帖,我承你的情。至于别的,哼,若是二妹妹不是想替她们还,就还是少吭声的好,我还就是这么锱铢必较。”
说罢便下了车,青燕见她也有些动了真怒,也没言语,更是连一句“拜别二娘子”都没说,径直扶着郭碧玉往东院走。
没多会儿,就听有人在后面喊“大姐姐”,郭碧玉额头上的青筋迸了迸,回头道:“二妹妹还有事?”
“那琥珀,是祖母给你的吗?”郭美玉犹豫了一下,问道。
“那琥珀呀?”郭碧玉笑了起来,“是我从我箱笼里拿出来想要给祖母逗乐玩的,没想到祖母不喜欢这东西,说怪渗人的,就又给还了我,在祖母那走了个过场,也算是祖母她老人家赐给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