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郭碧玉来说,有两辈子那么长,没有见到郭皋和费氏了。
她甚至都有些记不清楚了,这会儿的父亲和母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她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到了后半夜才睡着,这一睡,竟然天大亮了才醒过来,连雀儿都比她醒的早!
黄鹂快手快脚的伺候她梳洗装扮,匆匆忙忙的用过了早饭,结果左等右等,也没见郭能的人来报信。
墨鸦忍不住道:“大娘子,你忘了?昨个儿跟郭管事说,有信儿了就去通禀老夫人……”
“对对对!”郭碧玉一拍额头道:“快,雀儿,你跟着我去祖母那里,青燕,你带着她们几个各个屋子再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青燕应了一声,就看见郭碧玉前脚迈出了玉锦阁,又回头道:“屋子里的地龙都烧了吗?多备些热水,让厨房那边准备好……”
黄鹂忍不住道:“大娘子,从昨个儿晚上起,您都说了十来遍了,有咱们在,您就放心吧。”
郭碧玉这才快步出了东院,雀儿紧着在后面道:“大娘子,您慢点!别摔着了!”
一出院门两个人就碰见了老太太屋子里的弄芹,弄芹笑道:“可是巧,老夫人正让奴婢过来报信儿呢!大郎君和夫人已经进了启夏门,大娘子不用再去松鹤堂那边,直接去大门那处就好,老夫人和二郎君、二夫人他们已经往那边儿去了。”
三个人到了大门处,那边已经是乌泱泱站了二十几个人。
郭碧玉送过去的两卷棉布,其中那个葛紫飞黄双寿纹的已经上了郭老夫人的身,做了一件儿圆领直身长袄,常妈又做了同色的抹额,上面缀上了郭碧玉后来送过去的翡翠花片,当真是又精神、又体面。
郭老夫人一看到郭碧玉眼睛就眯了起来,招手道:“过来奶奶身边儿站着。”
郭碧玉对着郭老夫人施了礼,又转向郭仪夫妻二人道:“见过二叔叔、二婶母。”
郭仪夫妻身边儿除了郭美玉,还站着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约莫十二三岁,身长玉立,穿着雪白的湖缎圆领棉袍,腰间系着碧色玉带,相貌俊秀清贵,另一个略小一点儿,比郭美玉没大多少的样子,穿着竹青色缂丝袄子,若说俊俏,还胜过前者几分,但是天然流露出了一些畏畏缩缩的样子,看了就不太招人喜欢。
起码郭碧玉不喜欢。
她微微向前迈了一步,道:“见过两位堂兄。”
那个略大一些的就是二房的大郎君郭衡玉,原本是在京郊明玉山的承泽书院读书,那书院的山长曾经做过帝师,起名“承泽”二字自然有其深意——因为后头的隐形东家,实则是当今圣上!
虽然书院大多收世家、官宦家的公子,可管教起来却十分严厉,要到除夕的前一天才会放假。
原本郭碧玉到了上京的时候郭衡玉就没出来,这回是大伯父来京,他便请了假返家,这会儿还是第一次在郭府见到郭碧玉。
郭衡玉温厚的笑笑道:“见过大妹妹。听说前一阵子得了病,可好了吗?”
郭碧玉道:“都好了,多谢堂兄挂念。”
那边郭佩玉便插嘴道:“听说还请了道士。”
他是二房的庶子,虽然也正是读书时候,却进不了承泽书院那样的地方,而是在上京内杜家办的一个私塾里,虽然是私塾,可也不差,对于世家子弟来说,哪怕是庶出,也是要好好培养的。
李氏和杜夫人相熟,便送了厚礼,将郭佩玉送了进去,郭仪很是感谢了她一阵子。
这位庶出的堂兄不太会看人眼色,常常说出冷场面的话来。
郭碧玉一翻白眼,并不理睬他,而是对着郭美玉道:“二妹妹。”
郭美玉微微屈膝,走到郭碧玉身边儿。
姐妹两个在那,一个大红绣金枝梅花的貂皮边儿袄子,一个是水青色绣白梅的厚棉长褂,一个像团火,一个像块冰。
“姐姐今个儿来晚了。”
雀儿便插嘴道:“大娘子起晚了。”
父母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她还这般能睡,郭美玉忍不住掩嘴道:“我倒是一大早睡不着,就起来了。”
雀儿道:“又不是二娘子的爹妈,二娘子其实不用那么早起的。”
郭美玉脸色一白,觉得雀儿这话特别的不着调,但又不好和一个奴婢顶回去。
常妈笑道:“到底血缘天性,那可是二娘子嫡亲的大伯父呢。”
“哦。”雀儿道,“那奴婢知道为什么大娘子后半夜才睡着了,必是想爹妈想的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