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件事却不能让靖王知道。
“要好好准备,父皇非常看重那边。”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仪,道,“对了,还未恭喜郭大人。”
郭仪便愕然道:“啊?殿下……下官喜从何来啊?”
“令爱订婚一事殿下已经知道了。”李延贵笑道,“殿下还叫人准备了礼物,说择日送到郭府。”
“这可不敢当!”郭仪暗自一运力憋了一口气,将脸憋得通红,才局促地道,“殿下既然知道婚事,也该知道这桩婚事怎么来的……是下官治家不严……”
靖王便开怀地笑起来,道:“不管怎样,这也是一桩良缘。”
在他看来,郭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倒不像是之前便有什么支持端王的样子,因此他便放心地对着李延贵使了个眼色,道:“今个儿晚了,我也不好等散场了再出去,省得父皇知道我在他的地盘上耽于玩乐,便先行一步了。”
“殿下慢走。”
“不必送了。”靖王站起身,带着两个小内侍施施然出了雅间。
李延贵这才道:“既然殿下走了,只有你我在此,我便也不与你再猜来猜去了。”
郭仪也恢复了神色。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在李延贵手下、求娶一个庶女都配不上、要低声下气的小小官吏,他道:“岳父这是决定要死保这个了?”他竖起了两个手指。
“这不是我一人的决定。”
李延贵叹了口气,道:“这是西北四大世家的决定。你要知道,当初你能上调上京,也有殿下的作用在里面。”
郭仪笑了,起身举杯走到了窗边,看着远处,道:“岳父,您就不怕满盘皆输了?”
李延贵道:“二殿下背后有这么雄厚的力量,又怎么会输?而且既然大殿下体弱,论长,也是二殿下名正言顺。”
“我还是觉得鸡蛋莫要放在一个篮子里。”郭仪道,“无论哪边成了,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延贵冷笑了一声道:“难不成我信中说的那些你都忘了?现在那还容得你摇摆不定?郭集为二殿下做了那么多事,若是有一天事败,你以为郭家能脱身么?”他重重地道,“二殿下只能成功!”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过韩毅信中提到的事。
他也记得自从他接受了锦乡侯府的建议,为了以防万一,便勒令韩毅不允许在接着做了,还要求他将以前的文书手续想办法补齐。
难不成韩毅一直瞒着他……他额头冒出了冷汗。
就在宵禁之前,两盏灯光在深夜的时候从上京西门飘出,将沉重的关门声甩在了后面。
黑夜之中,要仔细分辨才能看清楚这原本是悬挂在一辆马车之上的一对灯笼,而马车正辘辘地向樨山方向驶去。
很少有人家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派人来樨山,漆黑的蜿蜒山路上,便只有这两盏灯,在一片黑色的山体上缓慢的划着橙黄色的线。
过了许久,那辆马车才终于找对了地方。
“是那里。”车内的人道。
“是直接过去叫门?”
车里的人刚要开口,就听到另一侧也传来马蹄声,不多时便也到了这处樨山之中的院落之前。
马上的人英俊魁伟,姿容朗逸,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团花长袍,腰间系着玉带,却是季云起。
今晚郭皋也会来此议事,所以他特意过来商议,只是这辆马车显然不是郭府的,一眼之下,他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赶车的车夫。
季云起心中有些生疑,没有急着去叫门,反而拨转马头向马车这边行来。
待到靠近了,才突然想起来了,他心有些微微的不悦,道:“车内莫非是扬乐师?”
车帘从里面掀开,扬羽下了车,仰头看着马上的季云起,拱手拜道:“正是在下,见过季郎君。”
他这样一仰头,月色正好将他的脸庞照个正着,益发显得俊美无俦。
季云起眉心皱起:“扬乐师夤夜来此,有什么事吗?”
扬羽道:“盛世华音那边有些要事,特来禀告郭大娘子。”
季云起虽不介意郭碧玉原先对这位乐师多有照顾,可他也相信那真的只是照顾而已,并没有什么传言中的不可言说之事,而今看到扬羽在深夜找到了樨山别院,便有些不喜。
并不因为别的,只是觉得扬羽有些不晓事。
有什么样的要事,需要这么晚赶过来?
而且这位扬乐师竟然也知道樨山别院的位置……他翻身下马,温和地笑道:“今晚郭大娘子另有要事,大概无暇处理盛世华音的事,且扬乐师而今也是名声在外的人,原本不必亲自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