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探花词已经经由梨山文会的渠道传遍上京!
可是,却没人能唱——规矩在那儿摆着,探花词是写给盛世华音的,别家只能等着盛世华音制曲唱过之后跟唱而已。
扬羽在晚上的时候将曲谱拟了个初稿,然后便去了盛世华音——恰逢那日还有华音曲社的聚会,正好也可以帮忙润色。
而季云起却是清早才在三五好友的陪同下回了相府,倒头便睡,到现在还宿醉未醒。
到了大中午的时分,他房门“哐”的一下就被推开了,他不满地嘟囔了一下,翻过身去,将被子蒙在头上,道:“实……春……贤弟……再饮……饮一杯!”
“饮饮饮!”来人怒喝道,“还不快给我起来!”
被子被大力掀开,季云起这才眯缝着眼睛,觉得纵然眼前还有个高大的人影挡着,阳光也甚是刺目,便坐起身来,道:“父亲?”
他在家中向来随意,长吁了一口气,趿拉着鞋子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下,道:“口好渴。父亲何事?”
“何事?”他父亲季文忠满面怒色地将几张纸重重地排在桌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季云起拿起那几张纸,扫了第一页,觉得昨夜虽然醉酒,可这首诗的确还没太丢人,便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已经传开了?这是我的探花词。”
他仰头道:“父亲觉得怎么样?还不错吧?”
季文忠对这个儿子虽然恼怒,却没什么办法,扶着额头道:“你往下看。”
季云起便翻开下一篇,最后翻到第三篇。
季文忠冷笑道:“‘四季探得花好处,三杯醉卧在郭家?’嗯?看看你写的好诗!现在上京都传遍了!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知道四季别院的东家是谁?你还‘醉卧在郭家’?”
见季云起没吱声,反倒又饮了一杯茶,季文忠更加暴躁,道:“你还有功夫在这喝茶!”
他上午见了几个同僚,个个一看见他就带着几许古怪的笑容,林相还拍了拍他肩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这才是探花做派。”
等这三篇探花词传到他手里,他差点气厥了过去!
他和夫人正在给季云起议亲。
议亲的对象是韦家嫡枝的一个娘子,韦十六娘。
本来已经说好了,放榜之后就换庚贴合八字,结果就在季云起在自己个儿房里呼呼大睡的时候,韦家来了人,问探花词的事。
来的是个颇有身份的妈妈,说话自然不怎么好听。
“谁不知道郭大娘子是什么品行的人,从早几年到现在和一个乐师夹缠不清,上京中的大家闺秀没有不暗地里瞧不起她的,怎么季郎君反倒和她搅在一处?我家十六娘是个知书达礼、品性端庄的好女子,季郎君既然在和我们娘子议亲,怎地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饶是季夫人解释了半天,那妈妈还是没将季云起的庚贴拿走,而且还冷嘲热讽地道:“按说郎君们风流,都不是什么大事,可怎么还能为那样的人写探花词?还传遍了上京!到时候叫人怎么看我家娘子?”
季文忠和季夫人吃了个大憋,这个气法就不用提了,季夫人只知道哭,季文忠便恼怒地来找季云起算账。
看着季云起还拿着三篇探花词,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再一想郭大娘子的名声,更是一股火气往上撞,道:“你平日里自诩聪慧机敏,怎么看不出来这样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