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郭老太太看着郭仪,道,“就连我一个妇道人家都懂得生意没有稳赔不赚的道理,难道你读了这些年的书不懂?见利就拿,见债就躲?那你这个东家过的也太轻省了!你遍天下问问,有没有这样的说法,赚了是你的,赔了跟你无关?”
郭仪被逼得急了,道:“娘,你干嘛总向着大哥?”
郭老太太一下子就被他问住了。
或者说,被他这句话,问到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地步。
她向着大郎?她如果真向着大郎,当初怎么会同意大郎去行商,让二郎读书?她怎么对李氏掌家的那些猫腻事不闻不问?
一股浓浓的伤感席卷了郭老太太!她声音低了下来,道:“你看着办吧,要么借钱给你大哥周转一时,要么,聚时珍负了多少债,你就承担里面的两成,你现在就做个决定。”
郭仪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仪容带了几许气急败坏,道:“大哥,你行,竟然拿娘来压我。你……你有本事让娘亲也赔你的债!娘还有一成呢!”
这话杀伤力太强了,郭碧玉还真是怕把老太太气厥过去,急忙道:“奶奶的一成我还!”
郭仪冷笑道:“你还?你拿什么还?”
“我还有我娘这些年帮我攒的嫁妆。”郭碧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郭仪凌厉的目光,“大不了不嫁了,我也不能看着祖母和我爹娘为难。”
“哈哈哈哈!”郭仪大笑出声,“你出手阔绰,追捧一个乐师,遍上京谁不知道?若是真懂事,就不会那般奢靡!而今莫不是还想着聚时珍能平安无事、东山再起,继续供你挥霍无度?我劝你别做这个梦!”
他言辞之中的轻蔑一览无余!
郭皋和费氏都听得脸色发青,郭碧玉却轻笑了一下,轻飘飘地挡了回去:“二叔不必跟我一个小娘子斤斤计较,说这些有失身份的话,侄女儿言行如何,也不需要您管教,您莫要拿了侄女儿的短处来回避问题。眼下祖母在问您,您却不回话,往小了说是在自己母亲跟前失礼,往大了说,您觉得应该叫什么?”
当郭老夫人让郭仪帮助郭皋的时候,他拒绝,就已经可以称为不孝了!
“你!”郭仪道,“兄长怎么不管教管教这个没教养的女儿!”
费氏道:“二叔都说是没教养了,咱们长房管与不管与二叔无关!倒是二叔要快些拿个主意才是!”
郭仪压根不想选任何一个办法!
这两个压根就是一回事!五船海外珍品的七成货价啊!负担其中的两成,怕是也和将原本他这些年从聚时珍获得的利润差不多了!
最可怕的是,只要还是聚时珍的占着两成股的东家,以后只要有债务,他就脱不了干系。
真倒霉……不出这个事,他还以为他安安稳稳地拿着盈利就行了呢,没想到现在这两成的股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二房的三个孩子都在,却都没有言语。
郭老太太的眼光扫过他们,心里的失望越来越浓。
就在刚才,她还听到郭良玉小声跟碧玉说:“姐姐,我跟你一起还祖母这份。”而二房的衡玉、佩玉、美玉,却没一个开口的。
说心里边儿不凉飕飕的,那是假的。
郭仪这会儿急的头上冒了汗,就听见外面喊道:“二夫人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
二房的第四个孩子,从这个傍晚折腾到了快过了子时,才生下来。
因为郭皋的事,郭老太太心里边儿一直在怪郭仪,连带着这个小孙女的降生,也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喜色。
倒是费氏打起精神夸赞了几句,然后叫人送来了早已准备好的贺礼,便和郭皋回了东院。
等第二天李氏醒了,看着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奶妈叫蔡妈的,正抱着孩子,便恹恹地道:“郎君呢?”
郭仪今个儿跟上司请了假,在外间听到她说话,便快步走了进来,笑道:“真真是辛苦你了,饿了吧,还不快过来伺候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