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皋急忙道:“也还说不定。”
费氏冷冷地道:“什么说不定,就算是禁海,花了钱也总能打听出来是不是被剿除海匪的官爷们扣下了,人家都说没看见,不是沉了是什么?”
郭老太太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道:“都、都沉了?”
郭皋道:“娘,我们也在等信,儿子这么晚才回来,就是出了这档子事,眼下是专门留了可靠的人在那边盯着。”他一拍大腿,“只怕是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费氏抹着眼泪道:“娘,自从影影绰绰得了消息,家门口天天被人围着,都说一条命要多少钱!媳妇和大郎勉勉强强凑了银钱,每家里面有跟船出海的都好言好语的赔了,还签了契约不再追究,原本生意就已经这样了,若是再被人家告到衙门,咱们家不是完了?”
老太太心善,叹了口气道:“你做的对,那到底是人命,财物没了不要紧,不能亏心。”
费氏道:“娘,您别看我们生意做得大,看起来也家大业大的,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现钱,大笔的钱都是投到生意里的,就这样下来,家里的现钱便已经花用的差不多了。可聚时珍那几艘船的损失,我们找谁去?竟是一下子就到了绝境了!”
“也不算绝境。”郭皋满眼企盼地看着郭仪道,“二弟,不用你劳烦你那些官场好友,船出了事,人家再怎么想帮忙,也没那个本事,现在聚时珍就是一时之间周转不过来。聚时珍这几年,长房拿了其中的两成利,我和你大嫂都已经重新投进聚时珍里了。”
郭碧玉躲在她娘费氏的怀里眨了眨眼。
那两成利不是她的嫁妆么?
而且还都是现钱,早都被她花用到了购买地产、店铺上面了,现在虽然这些有了极大的利润和盈余,又被她填回了嫁妆里,可再不是原先聚时珍的那两成利了。
她原先还担心聚时珍是真的出了事儿,直到她听到这么一句话,才放下心,她爹这瞎话编的,连她都信以为真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郭碧玉暗道。
郭皋还在继续:“二弟,每年的两成利都是给了你,能不能……”他有些艰难地开了口:“能不能先从你那里将这两成利调到聚时珍江南总号那边,聚时珍毕竟信誉和牌子都是响亮的,只要有了这笔钱,一定能渡过这次危机!等聚时珍好转起来,我将这两成利再返还给你。”
郭皋还一副怕郭仪不同意的样子,补了一句,道:“我按着市面上的利息,不白借你的。”
郭老太太听明白了。
船沉了,眼下缺银钱周转,一时间不凑手,要跟二郎借钱。
她道:“亲兄弟,还要什么利息呢?常妈?”
常妈道:“老夫人?”
“我是不是也有一成的分红来着?当初我记得大郎说分给我一成养老用。”
常妈笑道:“老夫人您是有一成。只是……”
郭皋急忙打断了常妈的话,道:“儿子哪能要您的养老钱?这一成说什么都不能动。”
郭老太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讲究这个?难不成我没这个钱,你们就都不管我了?”
常妈笑道:“老太太也懂得一家人同舟共济的道理,只是这一成不在您这儿,当初因为中馈都是交给二房打理,您的花用总是从自己账上走也劳心烦神,所以当初这一成也是交给二房的。”
郭老太太笑眯眯的往郭仪那里看:“二郎?”
郭仪沉着脸道:“要银钱周转,这也无可厚非,可是兄长又怎么能保证再投进去不是打了水漂?聚时珍真要到了这个地步,那时平时的些许微薄利润就能救得起来的?”
郭老太太满心欢喜地等着郭仪开口答应,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句话!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二郎……”
“娘,您也不懂,别跟着瞎操心。再说……”
“再说什么?”郭老太太拿起旁边的拐杖就要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郭皋急忙拦了下来,那边郭衡玉和郭佩玉也跪了下来!
“谁也别拦着我!”郭老太太气的都哆嗦了,“你眼看着你兄长落难了不伸手,行,你舍不得,我舍得,把我的那一成拿出来给你兄长,有多少算多少!”
郭仪道:“娘亲!就算你的这份,儿子也不能拿出来,那是您的养老钱,爹爹亡故的早,您含辛茹苦将我们养大,这是您应得的,兄长不能动这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