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大郎小时候过得苦,所以娇养着碧玉这个孩子,一匣子明珠又算什么?左右是大郎愿意。
郭碧玉道:“奶奶您也别难过,说实在的,我就是厌烦他们搅乱您清静,总要借着您的势来压我,奶奶,您说您,干嘛总中招啊!”
等郭碧玉走了,郭老太太才长叹了一口气。
“常妈……”
“老太太……”
她和常妈竟然同时开口了。
“常妈,你要说什么,你先说。”
“老太太,奴婢是在想大娘子手里那个本子……那是真的?二郎君他……”
郭老太太其实想说的也是这个事儿。
她一直以来不管这些事,可是今天借着郭碧玉这件事,反倒揭开了来,才知道二郎郭仪竟然一直在从东院里拿东西!而且听起来都老值钱了!
“常妈,之前商定的事,你也知道,二郎原本就从聚时珍里有分红的,什么都不做,就白拿两成,因为李氏管家,所以我那一成也是并给了李氏,他们现如今算是手里握着三成的分红,怎么还要从长房拿东西……”
郭老太太是真的伤心了,双目有些潮湿,便拿帕子按了按,道:“碧玉说的一点儿也不差,这是把长房往死里吸血啊——大郎夫妻,一年到头在外面跑,连自己的子女都顾不上……”
常妈端了茶盏过来,道:“哎,老太太这是真伤心了,老奴也不劝了,不然便违心了。弟弟靠着兄长,依仗惯了,这也无妨,可大娘子被大郎夫妻留在上京,还不是因为大郎对二郎信得过?可二郎对大娘子未免太过苛责,不是老奴乱嚼舌根,西院上下,长辈没有对大娘子关爱有加的,平辈儿也不曾把大娘子当成姐妹看待,谁都能来踩一脚。”
郭老太太道:“幸而碧玉是个爽快的,若是个闷葫芦,岂不是要憋屈死我都不知道?”
“老奴也觉着大娘子性子好。”常妈安慰道,“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从不瞎说,别看是个女儿家,心胸大着呢!”说到这里常妈笑道,“老太太您这都冤枉大娘子多少次了,可一说开了,大娘子还是跟您最亲。你看着吧,明个儿肯定还带着您爱吃的过来看您。”
郭碧玉自然不会和祖母结仇。
在她看来,祖母也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太太,懂得不多,跟着瞎操心。
可就是瞎操心,毕竟也是为了她好,她又不是不懂好歹的人。
但是有的人“操心”,她可不能容!
她上了玉锦阁的二楼,反而是满脸笑意。
“既然二叔愿意操心,那么就让他多操心操心。墨鸦,去把这几年的帐都拿过来。”
李氏管理中馈有两套账。
一套面上的假账,这个就被她放在明里,容易看到。
一套内里的实账,实账并不那么容易弄到手——想也知道,这账上有鬼,她还不捂得死死地?
可在郭碧玉这里,不过是七个字: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没有从西院那边下手,费劲,她直接从采买那里下手了。
日常吃喝用度李氏又不能自己个儿造出来,总要跟人买,郭碧玉直接砸了钱,将这些李氏寻常光顾的这些店铺,什么米铺油铺布料铺子,都买通了。
就一个要求,实际多少价格卖给郭府夫人的,按月统计好了,交给她手下的小厮。
而郭仪和李氏从东院拿走的东西,都有记录,就在郭碧玉给郭老太太按行念的那个本子上,上面都有这两位的印鉴,赖是赖不掉。
郭碧玉倒要看看,他们撇出去这么多东西,收回来多少——要知道,礼尚往来,这是大家都懂的。就拿做寿来说,今个儿你送出去一件礼物,对方可得记下来,回头等自家做寿了,人家便会酌情挑一个差不多的再送回来。
当初郭仪和李氏说的好啊,这东西算是郭家送出去的,同时代表郭皋、郭仪,所以不曾跟他们计算过银钱,那么回来的东西若是价值上是远远少于送出去的物件,就有问题了。
是他们自己直接送入了西院的私库了呢,还是压根儿就没回来?
无论是哪一种,都够这两个人去“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