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夫人竖起眉毛道:“忍不下去,谁叫她忍了,碧玉怎样,与她什么相干?”
郭碧玉这会儿不那么难受了,便笑道:“您看看您,又生气了。以后就好了,奶奶都发了话了,不教二婶母管我,我更自由了,只要奶奶不嫌我变成野猴儿似地丫头就行!”
郭老夫人被她逗乐了,常妈也笑道:“老奴还记得在南边儿那会,大郎也纵着她,平时哪怕是和掌柜们议事,或者出街巡视那些店铺,也都带在身边。”
她们原本都是农家出身,若真的是见个外男就要被扣上这样的帽子,那在村里怎么过得下去?
就连郭老夫人自己,孀居以后,邻居们也会不时过来帮忙干些她做不成的重体力活儿,那按照李氏的说法,岂不是得浸猪笼?
郭碧玉道:“奶奶,您信我,我虽然总是往外面跑,可是真不像二婶想的那么……那么……”
那么下流,那么满肚子男盗女娼。
只是她如今也不是倚在扬羽家门口嗑瓜子骂街的泼妇,这些话饶是在肚子里有一箩筐那么多,也不好说。
郭老夫人连连点头道:“奶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什么人有什么心思,我今个儿也算看明白了,怎么能那么对亲侄女?下流!满肚子男盗女娼!”
郭碧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道:奶奶,还是您懂我。
这一番风波,虽然是郭碧玉借势闹大了,可实则真是让她想起了一些压根不愿意想起来的事,因此心情也着实算不上好,等熏完了眼睛,便恹恹地告辞而去。
郭老夫人这才在常妈的搀扶下,靠在大迎枕上,眉头间皱起了一个大疙瘩。
常妈道:“老夫人,这事儿就过去了,您也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郭老夫人道,“常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常妈没明白,询问道:“老夫人,今个儿怎么了这是?”
“他们两家,原本都是好好的,是我非要捏吧到一起过……可现在看……唉。”
“老夫人,您想太多了。”
“你不知道。”郭老夫人擦了一下眼泪,道,“昨个儿晚上,二郎,还叫人去给李氏熬了安神的汤,就在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
常妈一愣:“老太太怎么知道的?是大娘子说的?”
“不是碧玉说的。”郭老夫人道,“碧玉是个大度的孩子,侍椿去叫早饭,听厨房的人抱怨的。就算是肚子里怀着孩子,那也不是个金疙瘩。二郎……怎么连这点儿是非都没有了,还这么护着,明显的让下人看着是觉着二郎君认为二夫人做得对。”
“那倒也不至于……”常妈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却不能这么说,只能劝慰,“子嗣也是大事儿,既然已经犯了错,再多责备也没用,二夫人不是说了吗……原本也是要亲自去东院给大娘子赔个不是的。”
“拉倒吧。”郭老太太闷闷地哼了一声,“她可少去东院吧。长房这几次,那次闹腾没有她的影儿?若是二郎是个明白的,就应该叫李氏早早的过来我这里,常妈,我总觉得,二郎,都不像我的二郎了。”
“老太太这就钻了牛角尖了,二郎君是官位上的人,正经事儿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功夫管理内宅里的事,老奴出去摘薄荷的时候,都打听了,昨个儿夜里这事儿,二郎君事前一点儿也不知情,是二夫人闯了祸、得罪了人家宫里的公公,自己圆不过去了!大娘子看事情不好,让人请二郎君出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才平了过去,这与二郎君有什么相干?”
好说歹说,郭老夫人这才露出点笑意来,道:“是我想左了。”又带了些满意道,“李氏倒会惹祸,关键的时候还不是碧玉顶得住?”
“就是说,老奴寻思着,这也是因为大娘子到底常在外面走动,见过世面,做事情有章法,若是二娘子,怕只会站在那里哭。”
郭碧玉虽然难受一时,可是而今却真是达成了意外的目的。
最起码她要是出去见扬羽,无论是李氏还是二叔郭仪,即使知道了,也不敢轻易的给她再扣帽子了。
她想了想,道:“喊玉平过来,我有差事交给他做。”
等玉平到了六公主府,双股站站,内心忐忑,站都站不稳了!
这是公主府啊,天老爷!
他头也不敢抬,气也不敢喘,不多时,便有人进来,高声喊道:“六公主到!”
他哆嗦的就更厉害了,一下子便跪趴在地上,磕着头道:“见过六公主,千岁,千千岁!”
“你家大娘子差你过来什么事儿?”一个清脆的声音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