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郑娘子先反应过来,捂着脸道:“还不快为这位大人松绑。”
郭碧玉“嗤”地笑出声来:“郑娘子,你以为你是谁?二婶母发话绑了这位大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松绑?难不成二婶母得罪了人,你一个卑贱的下人轻飘飘一句话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绳儿捆上身的时候,崔白可是很配合的。
可是要将这绳儿松开,可没有那么容易。
刚才崔白的话众奴仆都听得真真儿的,是什么公主府的人,李氏只管晕倒什么事都不管了,他们有谁能够得上份量去和人家说好话?
这里看来看去只有一位大娘子能解围,可是刚才夫人那些话、那些事,是把大娘子往死里逼,这时候怎么能指望人家给夫人说情呢?
“蠢货,请你家大人出来。”郭碧玉冷声道。
她就是要闹到郭仪出面。
郑娘子头一次恭恭敬敬地对郭碧玉应了一声“是”,飞一般地跑进了府门。
郭碧玉这才走到崔白面前,矮身施礼道:“崔公公,实在是我家人无礼,得罪您了,还望你宽恕。”
崔白轻轻地哼了一声,并不理会郭碧玉,而是看着府门处的李氏,道:“郭大娘子也太过心善了,你将她当家人,她可曾视你为家人?”
今日长公主寿辰,圣上心情也颇好,郭仪晚间从安侯爷那里得知,在今晚宫中的重阳夜宴之上,他的名字还被圣上提起,心花怒放之余,奋笔疾书了一帐数千字的奏折,反复看了几遍,心中得意,这一得意,便去了后园的妾侍处,哪里知道李氏在门口这一顿折腾?
这会儿他已经睡熟,就听门外“哐哐”的拍门,有人在外面急切的喊道:“郎君,夫人晕倒了!”
他身边儿的妾侍红桃撇了撇嘴,心道:“什么晕倒,不过是拉着郎君去她房中罢了。”便披了衣衫走到门口道,“郎君已经熟睡,夫人既然晕倒,请个郎中是正经。”
郑娘子在门外咬牙切齿地道:“郎君,事非寻常,夫人在府门口晕倒了。”
郭仪早就被吵醒了,听声音知道是郑娘子,心里又奇怪李氏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到府门口去,便起身道:“我这就过去。”
红桃便服侍他穿了便服,道:“夫人莫不是魇着了,这会儿去府门口干什么?”
郭仪皱了皱眉头道:“你且歇息吧。”说罢开了门,就看见月色下郑娘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他多看了几眼,才看出来,郑娘子的一边儿脸肿了!
他边走边道:“怎么回事?”
郑娘子是个口齿伶俐的,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说完了,等郭仪听完了,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奔到了府门口,果然看见李氏瘫倒在大门口正中放着的椅子上,还昏着呢!
府门外,一群人围着郭碧玉,另一群人围着一个锦袍男子。
那男子面白无须,脸上似笑非笑,带着一种奴婢与上位者综合在一起的奇怪气势——郭仪是做官的,一打眼就能瞧出来,这样的人一定是内侍无疑啊!
他暗自咬了咬牙,挤出了一个笑容,快步奔了过去,道:“崔公公,大驾光临,不曾远迎,实在是下官失礼!”
郭仪要给崔白见礼,那些奴仆们并不敢当他的礼,急忙散开,这一散开,坏了。
他一下子就看见了崔白身上捆着的绳子,这个尴尬和气恼劲儿就别提了!
郭仪白着脸道:“这是谁干的?”
其他人当然立刻就把邬河指出来了!
郭仪上去便是一个窝心脚!
邬河一下子便被踹翻在地,急忙滚身趴在地上叩头道:“小的该死,有眼不识泰山,是夫人……夫人下令……小的才……”
郭仪益发气恼,这刁奴还敢攀着李氏!
邬河是个机灵的,他不攀着李氏怎么整?不然万一郎君一怒,将他打杀了给这位内侍赔罪,那也是白死!
郭碧玉道:“二叔,何必怪罪下人,给下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侄女和崔公公动手。”
郭仪汗出如浆,躬身道:“下官贱内无知,还望公公原谅她这个愚蠢妇人。”
说罢亲自上前,哆哆嗦嗦地将绳子解了下来,道:“不知道崔公公是哪位公主府上的?”
同样是公主,其实待遇和地位都有很大的差距。
若是一个不受宠爱的普通公主,那今天这事儿也不算事儿,很容易抹平。
可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崔白居高临下的瞧着郭仪,冷哼道:“咱家是六公主府上的,今日长公主殿下在花江设宴庆祝寿辰,宴毕六公主命咱家送郭大娘子回府,不想……”他看了一眼郭碧玉,“不想对于郭大娘子来说,郭府竟然是个虎狼之窝!”
郭仪还没回话,郭碧玉便掩面痛哭了起来:“二婶母这是要活活逼死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