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美玉道:“你真是傻。”她怜悯地看着莳花,“告诉祖母有什么用,她一直都是偏爱大姐姐的,我母亲现在怀有身孕,怎么能让她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操心?”
这些自然是原因之一,可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都不是实证。
当今圣上也喜好宴乐,甚至有的乐师还被圣上一喜之下封了官呢!
就算是郭碧玉对一个乐师好,那又如何?
若非被人按住了抓在床上,都做不得准——这压根不可能发生!就算大姐姐再喜欢那个乐师,以她那个精明法,也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大姐姐还没有及笄呢!
如果现在就把这桩事张扬出来,万一大姐姐被伯父伯母下狠手管教给扳回来了,那还是大有可能和锦乡侯府结亲……
她已经从母亲那里听说了。
锦乡侯府想和郭家的长房结亲,这件事,也是父亲透露给母亲的,所以十有八九不是虚言。
想到这里,郭美玉眼中显露出了一丝阴狠,为什么安世子喜欢的竟然是大姐姐?还百般迁就!就连和她说话,询问的也大多是大姐姐的喜好……这样好的人,这么喜欢大姐姐,她却喜欢一个乐师,当真是自甘下贱!
郭美玉又想起最近一次安娘子的来访,竟然是锦乡侯夫人带着她亲自登门,就是为了跟大姐姐就那日安老夫人寿宴上的事道歉。
安夫人看着大姐姐的样子,别提有多么喜爱了,简直就像看着亲闺女一样!
郭美玉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心道:不急,她要挑个最好的时机。
不如——就在锦乡侯府真的定下来要提亲的时候,她要让他们看看真正的郭碧玉、郭家长房嫡女,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这个商户女,怎么配做世子夫人?
郭碧玉坐在妆台前面,难得地叹了口气。
她想了想,打开了旁边的玉匣,将最上面的请柬再度拿了出来,摊在桌面上,用手指敲着翠羽笺,发出了轻微的“笃笃”声。
这请柬被郭美玉看过,她并没有什么太担心的。
二妹妹到现在也没有动静,想也知道,是留着后招,她那样钟意安子鹤,怕是会告诉安子鹤,不然就是选一个时机告诉锦乡侯府——这对郭碧玉来说,没有什么用,因为她原本也不想跟锦乡侯府有任何瓜葛。
但是这种事,对于安子鹤来说,同样没用,这衣冠禽兽在乎的是她的嫁妆。
她站起来道:“备车,我要去一趟六公主的府上。”
六公主正在府上发脾气,眼下一屋子人都在战战兢兢地听训,只有荣女吏神色如常,将被六公主碰翻了的花瓶扶了起来,道:“这样礼物不是极好么?怎么还不满意?”
六公主跺着脚道:“上次就是玉雕,前年也是玉雕,今年还是玉雕!”
荣女吏道:“六公主和长公主的情谊,也用不着变来变去的才能体现,长公主哪会怪你。”
正这会儿一个小内侍探头探脑地在外面,六公主暴躁起来:“做什么鬼鬼祟祟的!进来!”
那小内侍吓了一跳,进屋就跪趴在地上道:“有、有位郭家娘子想要求见荣、荣女吏。”
六公主更加不高兴了!
“肯定是郭大娘子!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要找你!”
荣女吏笑道:“郭大娘子是什么身份?虽然她父亲是做了皇商了,可到底是商户人家的女儿,公主您怎么能是她想要求见就能见着的?”她使了个眼色,一屋子的人这才悄悄退下去,又道,“这也是她做事的得体处。求见我,您自然就知道了,若是要召见她,叫进来便是。”
郭碧玉跟着内侍进了屋,看见六公主在床榻上坐着,急忙叩拜道:“民女见过六公主。”
“唉呀,快起来吧。”六公主恹恹地道。
郭碧玉便看了一眼荣女吏,荣女吏看向旁边的玉雕,郭碧玉站起身来,道:“这玉雕怪好看的,这么大的物件,便是聚时珍也不多。”
“再好,也经不起年年送啊!”六公主脸色略微和缓了些。
郭碧玉笑道:“原来是寿礼,民女说句僭越的话,这玉雕可不太适合送给长公主。”
六公主道:“你看吧,我就说吧!”
荣女吏奇道:“为什么?连续几年都送玉雕,虽然不合适,可从打六公主生下来,长公主对她就极是疼爱,虽然不出彩,但也不会挑这个。”
郭碧玉道:“民女有理由啊,不过得六公主恕民女无罪,民女才敢说。”
“无罪无罪,你快说。”六公主瞪大了眼睛,催促道。
“您看,这玉雕上,观音是端坐在碧潭之中,水波环绕,却是呈现葫芦的样子,旁边这个小孩儿,可不是金童,因为金童玉女都是成对儿出现的,眼下只有一个,这说明是个送子观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