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美玉心中酸溜溜起来——大姐姐这样的身份,怎么配去参加公主的生日宴?
她按捺住嫉妒之意,接着往下看去。
“三载封音,多得照拂,感愧非常,当晚幸获良机,得展才技。当祈屈移玉趾,以赴盛会。若得为君高歌一曲,是吾幸事。”
落款之上,是“扬羽谨上”四字。
郭美玉一下子便合上了请柬。
这名字,有些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听过似地。
良久,她才含着笑意,将请柬很随意地交到莳花手上,道:“给他吧。”
老洪恭恭敬敬地接到手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郭美玉道:“你想的也对,万一是东院里面的丫鬟和外面的人有什么,是该让大姐姐知情。可你是我们郭府的门房,有事情,原本就该正儿八经的禀告大娘子才对,拿了请柬是试探?还是邀功?”
老洪急忙点头道:“二娘子教训的是。”
“这次就算了,我不罚你。下次不可再传东西进来,你都这样,让下面的人怎么想?”郭美玉轻飘飘地道。
“多谢二娘子开恩。”
“你们都记着,我不曾看过这张请柬,连有这么个东西的事,我都不知情。”郭美玉叹了口气,道,“不然又要以为我们西院总想着插手东院呢!平白无故地落人埋怨。”
老洪和那两个婆子道:“是。”
郭美玉便搭着莳花的手臂,转身慢慢地往西院走去。
她嘴角却不可抑止地扬起了笑意!
她想起来在哪儿听过“扬羽”这个名字了!
还是上一次安世子来家中做客,在祖母的屋里谈起大姐姐“千金买曲”的荒唐事儿,那个笛师,可不就是叫“扬羽”!
原来大姐姐早就认识这种卑贱的乐工!
看看哟,那请柬上写的,可有多么感恩戴德!也难怪,这个叫扬羽的乐工,“多得”大姐姐的“照拂”,竟然有三年之久!
郭美玉满面笑容地走进了裁玉阁,浣琴迎了上来,不解地问莳花道:“二娘子出去一圈遇到什么好事儿了?笑容满面的!”
莳花摇摇头。
郭美玉道:“自然是有好事。浣琴,你去把邬河叫过来。”
以前郭碧玉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非要往那些杂乱肮脏的坊市里钻,在郭美玉看来,自然是连过问都觉得脏了嘴,而今看来,这里边儿的事多着呢!
也就是三年多以前,大姐姐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地,有事没事就往外跑。
到底是不是都去坊市学做生意了,那可未必!
不多时浣琴带着邬河过来了。
邬河恭恭敬敬的在外间磕头道:“见过二娘子。”
郭美玉隔着帘子看着外面的人影,道:“起来吧。”
“是。”
邬河是邬管家的小儿子,家生子,从小就在府里当差,也是个心思灵活的小子。
郭美玉道:“邬河,我有件事要交待你去做。”
“二娘子请吩咐。”
“我要你去打听大娘子的行踪。”
邬河吓了一跳。
要说别的差事,都好办,可大娘子的事儿……谁不知道那是个泼辣的主儿?
下人们里面都在说,这位东院大娘子,就连夫人和二娘子都拿她没办法!人家也有手段,东院被弄得水泼不进针扎不进,这行踪,他跟谁打听去?
若是要跟着,她身边常年跟着雀儿那个悍货,出入又都是乘坐马车,哪里跟得上?
他这样一转心思的功夫,没有立即答话,郭美玉冷冷的话语声就从帘子后传了出来。
“怎么?不愿意?”
奴婢们做事,哪还有说愿不愿意的资格?邬河心道,也别想那么远了,眼前这位二娘子,是他的正经主人,便道:“小的在想怎么个打听法。二娘子,您也知道,我不可能在府中打听到——东院先前有几个嘴不严的不是被打一顿以后发卖了?所以现在东院的人一个个嘴就跟缝起来一样。”
“没用的东西,若是在府里面就能知道,我叫你干嘛?”
“二娘子说的对,只是若要到外面打探,少不了……”邬河赔笑道,“少不了要多出些开销,二娘子是不知道,外面那些贱民,个个都向钱看,没有好处,谁肯开口?而且小的既然要跟着大娘子的行踪,用两条腿跑的,哪能跟得上她的那辆马车?”
“行了。”郭美玉站起身来,道,“大概得多少钱?”
“小的也不好说,二娘子先拿两缗来,小的尽量省着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