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能拿剑啊!伤着自己个儿可怎么办?那刁奴万一跟您拼命怎么办?”
黄鹂则眼神亮闪闪地看着郭碧玉,一副发现了她家大娘子新的闪光点的崇拜模样:“大娘子,您可真是太威猛、太厉害了!您怎么什么都会啊!”
墨鸦已经在翻东西了。
青燕道:“这么晚了,墨鸦你折腾什么?”
墨鸦道:“我听大娘子说那个剑没开刃,用不顺手,我记得以前郎君送过一把西域那边儿产的弯刀给大娘子的,黄鹂,是你收的吗?怎么找不见了?”
青燕正在换香料,听见这话差点烧到手,怒道:“你够了!怎么一个一个的都疯了,大娘子拿那些东西多危险!”
郭碧玉却很同意,点头道:“那柄刀不错,很衬我。回头找到了放在车里。”
“大娘子。”青燕还要劝,郭碧玉摇头阻止了她,道,“别再说了,就这么定了。”
郭碧玉定下来的事,基本没有什么可以更改的可能。
而且她是不可能退缩的。
表面上看,好像是扬羽的事,可她已经慢慢的品了出来——在她不那么在意身份、地位,不再为此自卑和慌乱的到处迎合之后,反而学会了冷静的分析。
上辈子,自打她认识了安子鹤,就一直在倒霉,最后包括她爹爹、娘亲,还有不懂事的郭良玉,全都跟着倒霉了。
到底是什么让安子鹤对她这个商户女纵容有加——她上辈子被自以为是的“爱”迷了眼睛、糊了心窍,可她的死不白死,起码认清了一个畜生。
鬼才相信是“真爱”呢!
郭碧玉突然坐了起来,道:“墨鸦,你把玉刚叫来。”
青燕道:“都这么晚了。”
“谁敢说三道四?”黄鹂脆声道,“这院子里若是还有这样的人,直接卖得远远的。”
青燕笑道:“瞧把你能的,你们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就使劲拱着大娘子闹腾吧。”她也不过是说说,并没有真的要阻拦墨鸦的意思,扭身从抽斗里开了锁,取出两封信来,道:“这是今个儿送来的,一个是二娘子送来的,一个是郭管事送来的。”
郭碧玉便伸出手来,青燕将两封信和黄金凤头缀红珊瑚米粒穗子的拆信钎子递了过去,将旁边的灯笼移近了一些。
郭碧玉先拆了郭管事送进来的那封,道:“这是我娘亲寄来的。”看着看着,她便笑了起来,双眸易发的波光闪动,粉嫩嫩的嘴唇都笑得合不拢了,初始她还忍着,后面干脆就脆声笑了出来。
青燕和黄鹂道:“有什么喜事啊?”
郭碧玉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儿,道:“我爹爹,哈哈哈,他做了皇商了。”
青燕和黄鹂脸上都是一喜,齐齐道:“恭喜大娘子。”
雀儿则道:“那不是以后可以和皇上做生意了?岂不是能赚很多钱?”
郭碧玉一听这话,更是笑得止不住,三个丫鬟都面面相觑,这……皇商应该是特别了不起的,看把大娘子高兴的,都美成这样了!
如果说郭皋做了皇商,郭碧玉还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
为皇家供货,钱不一定就会赚得更多,但是责任却重大,万一哪一次进到宫里的货是次品,惹怒了宫里的人,往轻了说,这皇商八成是做不成了;往重了说,治罪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一来,名声好听,说出去那可和普通的商户有很大的不同,做事也会方便许多;二来,郭皋这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皇商。
藩商们来天朝,有东南水路和西北旱路,眼下成了气候的是水路。
在扬州、交州等地,都设了不少大港,这些年也设立了市舶司管辖,以郭家的聚时珍来说,长期固定进货的商船、藩商大多从扬州水路而入。
除此之外,郭家往外再卖出丝绸、瓷器、茶叶等不属于聚时珍的生意,则会从扬州、交州两地走。
朝廷的市舶司这么多年,管理上自然算得上井井有条,抽税什么的也毫不含糊,就是有这么一点——眼光不行。
从海外来的各样奇珍,原本是由市舶司先采买一部分,作为贡品上贡给朝廷。
市舶司都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四书五经六艺那是很熟的,可挑货的眼光和准头,那可是练多少年都练不出来的,更不要说砍价还价了!
最后扬州和交州两处的市舶司商量了一下,联名上了折子,请求专门设立市舶司通藩商人,由在当地有名望、有德行的商人领袖担任,专门负责从藩商的商船里选购第一批货物作为贡品。
扬州这里,自然聚时珍的郭皋是当仁不让的。
和藩商打交道,再没有比他更有经验的了!
就算是交州,他也是排在前十的,只是郭皋看着老实,实则深谙藏锋之道,交州那边直接就推拒了,并推荐了那位和他私交极好的茶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