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皱着眉头,谁会想到郭碧玉就真的能做出来这种事?一点儿姐妹的情谊都不讲!
这几年郭美玉名声在外,别的夫人见面了也夸赞她有个天仙般的女儿,说实话,“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是不差的,聚时珍的衣服精致典雅,首饰匠心独具,就是特别抬人,所以李氏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便宜不占白不占。
“以后少和玉锦阁的人来往。”李氏喟叹了一声,“借你东西,那是不怀好意。你今天也看见了,老太太都不站在你这边儿……”
郭美玉转过身去道:“那明天去安王府怎么办?女儿这样子怎么出门?”
“怎么就不能出门?”
“娘亲怎么不想想,我三年来身上几乎没断过聚时珍的东西。明天我不去了。”
李氏又气又怒:“难不成你就被长房拿捏住了?以后一辈子不出门?”
郭美玉转过头道:“娘亲以为是女儿赌气?您想想,明天我突然这个样子出门,叫人家怎么想?是猜测咱们和长房闹崩了?还是猜测原本咱们和聚时珍就没什么关系?”
“这……”李氏一时间也犯了难,最后一咬牙道,“安王府怎么能不去?你下午便带人去聚时珍买一套衣服吧。”
“还有首饰呢!”
“首饰你就不要想了。”李氏恨铁不成钢地道,“就算是这一套裙装,聚时珍也要十几贯不止!这次为你新作的四件春裳加一起也不不顶这一件!更不要说首饰了。你若实在觉得不好,赶明儿把老旧的钗子拿去融了,重新打做吧,眼下是来不及了,你去我匣子里挑挑,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拿去。”
郭美玉心知也只能这样了,委委屈屈的道:“是。”
她又道:“差点忘了正经事。”便将厨房的事情一字不漏的都说了,李氏的眉头顿时紧紧的皱了起来。
“娘亲……”
李氏道:“不妨事。你且回去吧,也闹了一天,中午吃过饭了养养神,下午早些回来。”
待等郭美玉走了,她到底没忍住,一挥手便将桌子上的粉瓷梅花盏摔到了地上。
“竟敢跟我对着干!这是威胁我吗?”
透过郭美玉传递过来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良玉的启蒙师父,顺顺当当的请到家也倒罢了,不然厨房的事儿没完。
若按照原先李氏的想法,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拦着郭仪不许给名帖的。
就算是商户子弟以后也不能科举,可她就是要让郭良玉养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就连生意都接不过去才最好!
原本已经凑效了,没想到却坏在几个眼皮子浅的奴婢手里!
前一阵子那件事已经让她心里呕血,没想到这会儿厨房那边又被拿住了把柄……
李氏倒是想把这个罪名儿直接安在管厨房的魏婆子身上,可问题是,魏婆子多收的长房的钱,却都是流到了二房的私账上。
逼急了魏婆子再把她咬出来……
李氏一急,便站了起来,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都还是应该把长房的事情握在手里——不该让长房那丫头管起来,现在,有些晚了。
她有个想事情就想走一走的习惯,西院的屋子原本就有些采光不好,结果她一脚便踩到了刚才摔烂的瓷盏上,身子一歪,不由得痛呼了一声便摔在地上,手恰恰好好撑在一片碎瓷上。
古嬷嬷刚把郭美玉送出去,回来就听清濯堂里面一声尖叫,魂飞魄散的开门进去,看见李氏倒在地上,手上全是血,心都要吓蹦出来了,向外尖声喊道:“快去请大夫!”
郭老夫人坐在李氏的床边上,脸上交织着忧心和喜悦两种情绪,责备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在自己屋子里摔跤?幸好孩子没事,不然可怎么是好?”
李氏低着头,脸上划过一丝微愠,道:“是媳妇一时大意了。”
古嬷嬷道:“夫人听说了厨房的事儿,一着急,想要去问问魏婆子,走得急了,这才……”古嬷嬷抹着眼泪道,“夫人管着这么一大摊子事儿,又向来要强……”
郭老夫人责备地看着郭美玉道:“你大姐姐都说了保不准是黄鹂那丫头乱记的,还反复嘱咐先不要往外说,怕冤枉了你娘,你怎么这样不懂事,还跟你娘说?”
郭美玉便“嘤嘤”的哭起来,道:“是孙女儿的错,差点害了母亲……”
李氏心里益发的憋闷,老太太当着她的面儿就这样训斥郭美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长房的大娘子懂事,这让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也流泪道:“这事儿原不怪美玉,她这做女儿的有什么事能瞒着做娘的?总归都是我自己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