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碧玉在屋子里听得柳眉倒竖,这会儿玉刚已经回来了,开门进来禀道:“回大娘子,小的打听着了。是熊将军家的二公子昨天赌什么赌输了,今日在这里做东请一群朋友吃饭。”
郭碧玉心里便“咯噔”一下。
熊二在这儿,保不准安子鹤也在。
“安子鹤在么?”
玉刚摇摇头:“这倒没听说。”
隔壁又有人大声道:“怎地扭扭捏捏像个娘们儿!又不是不给钱!”
郭碧玉恨不得冲过去大骂:你才娘们儿,你全家都娘们儿!扬羽是个纯爷们!是最有担当的爷们儿!
扬羽的声音响了起来:“实在对不住各位郎君,一来在下原本就有事在身,另外在下嗓子目前也是坏的,无法为各位演唱。”
“咱们不嫌难听。”又有人道。
“又不白唱!”又铜钱的声音被哗啦啦的扔到桌子上,有人道,“够你赚了吧?”
“对不住。”扬羽道,“实在抱歉,在下不能唱。”
“不唱一首,你别想走!”
“对,别想走!”
“啧啧,就是看着人,也够赏心悦目了,哈哈哈哈哈!”
郭碧玉眼睛立刻就酸涩起来!
都是她不好,她还不够更厉害,才会让扬羽遭遇到这样的事……
玉刚道:“大娘子,怎么办?”
郭碧玉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就听那边有个声音道:“何必难为人?”
相比起这群魔乱舞般的嘈杂声,这声音已经称得上是温柔且体贴了。
可郭碧玉却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狠狠的瞪了玉刚一眼。
玉刚瑟缩了一下:“大娘子,我问了店家,店家说没看到安世子——”他看到郭碧玉要吃人的眼神,改了口:“没看到安子鹤进来。”
“你傻啊?安子鹤肯定是早就进来等着了!”
鼓动这拨人来缠着扬羽的肯定就是他,等扬羽被豪奴强迫请上来了,走不了他再做好人。
果然,那边安子鹤道:“我是知道这个时期不能吟唱,各位就别勉强他了。”他笑道,“看看咱们几个,说话声音就如同鬼哭狼嚎似的,不是也一样?”
客观的说,那一屋子里,除了扬羽,便是他说话声音好听了。
可听到郭碧玉耳朵里,就跟催命的鬼叫一样。
“还请谅解我这几位好友,大概是见扬贤弟风姿过人,又久慕你的笛技,所以才急切的失了礼仪。”
郭碧玉已经出了自己屋,耳朵趴在隔壁的门上,肺都要气炸了:谁是你扬贤弟!不要脸!
“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安子鹤还在继续说话,“看他们也愿意付酬劳,为在座的郎君们吹奏一曲?过后我送你去葛太师家解释。”
扬羽没有吱声,也没有动,他的笛囊就在他身后,他也没有要拿出来吹奏的意思。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双眸子微微垂下,谁也不看。
就算是安子鹤这样说话,他也没有答话。
一片安静中,雅座中的这些纨绔子弟渐渐不耐烦起来,满脸胡须的熊二又拍下桌子道:“再加五十文!”
实则就算是不加这五十文,原先他们丢到桌子上的钱,也相当不少了。
扬羽在齐延年的乐班之中,去吹奏一次,也不过数十文。
在这里,也只是吹奏一曲就行,可他只是不搭腔。
就这时,门外一个柔和清丽的声音道:“这时候一个乐师倒成了稀罕物儿了?还竞起价来啦?我家小娘子觉得有意思,在原来的数目上再加五十文,请这位身价这么高的乐师来隔壁吹奏。”
那人又道:“以一曲笛音为货物,咱们公平竞争,价高者得,不知道诸位郎君有没有兴趣和我家小娘子玩上一玩?”
说话的是墨鸦。
其实前面那句话说出来,扬羽所在那雅间之内便已经笑声如雷。
“哪家的小娘子这般冲动?岂不知我们这雅间中一人加上一百文,你便要多出一缗钱才能压过我们?”
墨鸦道:“还望各位郎君手下留情,眼下是多少了呢?我家娘子也好报个数儿。”
“眼下是你家小娘子将价钱提到了一百五十啦,我们这边加一百文,二百文!”
“四百文。”墨鸦道。
安子鹤所在的雅间便沉寂下来。
谁也没料到,原本是一百文、一百文的涨,突然对方就一下子加了两百文!
这样如果谁要加钱越过去,自然至少要足足四百零一文!也就是需要加两百零一文钱!可那样,刚才的郎君才出一百文,现在加价的郎君却要花两倍的钱!可若是两人平摊,都觉得脸面上过不去。
毕竟人家那边儿的小娘子就一个人对他们一桌子人,他们若还要平摊,可也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