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氏只得随她高兴的折腾,于是乎这笔相当不菲的收入,都被郭碧玉自己个儿装进了腰包了!
青燕这会儿已经拿了两个黄金缠丝嵌碎红宝的璇花发箍将双髻束住,脑袋左晃右晃的打量是不是高度一样儿。
墨鸦答应了一声,道:“奴婢记下了。”她想了想,又提醒道,“大娘子,今个儿下午要见浙绣坊的人。”
郭碧玉看青燕刚拿出一对儿嫣红的绢花,便摇头道:“不用这个,换成一套的金饰,再挑个金钿。”
青燕会过意来,大娘子平时的装扮,其实也是以舒适闲散为主,今个儿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谈,换了金饰更能压得住,便挑了一对儿累丝红宝珠花插在双髻两侧。
这一套刚弄完了,外面门响,就听黄鹂脆声道:“月例领回来了!”
墨鸦便道:“大娘子稍后,我去楼上记个帐。”
黄鹂便笑道:“多点儿钱,还记账。”随着话音儿黄鹂便迈步进了里屋,将手中不到两贯钱交到墨鸦手上,道,“那头儿可也真是小气。”
她用手比了个“二”,脆声道:“从打大娘子来了上京,这些年硬是一文钱都没涨过。指着她发下来这几个钱,连给大娘子买胭脂都不够。”
郭碧玉被她逗乐了:“我是每天吃胭脂呐?”
黄鹂便指着妆匣子下层,青燕正在拾掇呢,最下面那个打开的小抽屉里整整齐齐摆了一排十二个碧镂牙筒,上面吊着的坠子颜色深红浅红,颜色各异,黄鹂道:“就这一管儿唇脂,也要将近一贯呢!”
墨鸦收了钱,不多时已经从楼上下来了,郭碧玉换着衣服说道:“别嚼舌头了,二妹妹和我也是一样儿的月例。”
黄鹂撇嘴道:“是啊,所以二娘子每次来这边,恨不得眼睛都能拎东西走,偏偏还要露出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青燕将一条销金纱的披帛搭在郭碧玉后颈和双臂之上,笑道:“大娘子这一身儿倒真是亮眼。”
“祖母喜欢热闹点儿的颜色。”郭碧玉道,“雀儿把窗台上那两盆长寿花拿着,跟我去松鹤堂。”
黄鹂便道:“老人家都是这样的,这颜色鲜亮,谁爱看那些没精打采的丧气色!”
郭碧玉知道她嘴上边儿最是刁钻,几年前她差使黄鹂送东西到裁玉阁,二妹妹没打赏,被她连带着最早先刚来上京送东西那次,传的满府都知道了,弄得二妹妹好生没脸,为此费氏还做主罚了黄鹂一个月的月例。
她笑着道:“出了门别瞎说,不然又被罚月例钱。”说罢便出了门。
春末夏初的时分,整个院子里都绿意盎然,郭碧玉一身红衣在其中穿行,如同人在画中,加之她这两年个子也挑高了不少,霎是醒目。
院子里梅树挪到了一角,其他的都被郭碧玉种了四季花卉,图的就是一个开花不断,就连郭老太太也说她这地方好,晚上吃饭溜达消食,常常就溜达到玉锦阁外面来了。
这些花费,自然都是长房自己出。
每到这个时候,郭皋夫妻又要奔回江南,再短也要待到入秋以后,若是事情忙不过来,就要待到入冬,大部分时间长房只有郭碧玉和郭良玉两个,基本没有什么开销。
郭碧玉走在路上,神色淡然,寻思着二婶母主持中馈也真是太过容易,长房不但不插手,而且但凡有一点儿是涉及外务的开销都是从二房私账走,替她省了不知道多少钱!
可二房人情往来,郭碧玉却知道,都是从公中走的——用她二婶母的话来说,这些都是为了整个郭府将来好。
这也罢了,可大抵是太容易了,有些事情李氏做的也是越发的过分。
也不知道她二叔是不知道呢?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出了东院,郭碧玉便不再想这些事儿,左右不过是一本账,惹急了早晚有算的时候。
中庭里只有两排高大的公孙树,树梢上枝叶葳蕤,下面是宽阔疏朗的青石地面,再无其他遮挡,便显露出郭碧玉的这身衣衫的真容来。原来不是大红底色的,而是素白的缎子上绣了一簇簇的大片金蕊红梅,当真是艳丽夺目。
更夺目的是她身后跟着的雀儿,看着娇娇俏俏的丫头,两只手一边儿托着一个大花盆儿,面不改色气不喘的。
雀儿走在后面,眼睛尖,看到西院那边一前一后出来了两个人,便嚷道:“大娘子,大娘子!我看见二娘子了。”
郭碧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她转过身子,果然看见郭美玉带着闻香,袅袅娜娜的从西园那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