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的那一番头头是道的话,简直不像是大娘子嘴里说出来的!
直到郭碧玉这一句话放出来,被刺了又刺的郭妈才一个激灵,想起来郭碧玉小时候的事儿。
大娘子,从小就独。
是她的东西,只有她不要了,否则休想从她手里拿走。以前她有个拨浪鼓,原本放在那儿早就不玩了的,被大郎君和夫人拿去逗一个朋友的孩子,末了看那孩子爱不释手,便给他带回家去了。
那一次,就捅了马蜂窝,这祖宗将能见到的东西全都摔在了地上,大郎君和夫人训了她几句肚量小,才六七岁的大娘子顶了回去。
“无论贵重,我的东西在我眼里自然重逾珍宝,便是爹和娘不能随便拿了给人!再者说了,女儿若是十六七岁大,爹娘也能拿了我的东西给人?爹娘说我年纪小,可爹娘年岁不小,这个道理难道你们也要再长大十岁才懂得?”
郎君朋友的孩子才两三岁大,一个拨浪鼓值什么?可大郎君和夫人硬是没说服得了大娘子,干脆不管了,让她自己去讨要。
大娘子有法子,在街上买了几个簇新的拨浪鼓,声儿又响脆,颜色也鲜亮,六岁的孩子,说话跟小大人似的:“我这拨浪鼓用的皮都快破了,来了家里一回,就拿了这个破布次郎、光板儿没毛的破鼓给弟弟,我这个当小姐姐的多羞羞脸啊。”轻轻巧巧的,竟是将那鼓换了回来。
从那次起,家里从上到下都知道大娘子的脾气,她的东西,碰不得。
那可真是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
郭妈劈头就给了自己一下子,她怎么就能因为大娘子来了上京,就忘了这茬儿了?
“大娘子,是老奴的不是,老奴现在就去求二夫人……”
“求?”郭碧玉居高临下的看着郭妈,道:“就你?能从二婶母那要回来人?你去要吧,能把雀儿要回来,算我输。”
郭妈“哎”了一声,转身就走。
黄鹂忍不住要笑,好在拿手捂住了嘴,三个丫鬟你捅我,我捅你,在底下跟老鼠啃食儿似的嘁嘁喳喳的偷笑。
果然,郭妈走到门口,又回来了,苦着一张脸道:“大娘子,老奴一路上想了,雀儿……老奴要不回来了。”
郭碧玉翻了个白眼,郭妈这“一路上”当真是短的很,就从床头到门口,幸好人还不笨,郭妈要是就这么过去,连二婶母的面儿都见不到。
她在软枕上挪了挪,道:“二婶母怎么问的?”
郭妈正要回答,郭碧玉道:“你先等等,墨鸦,你拿了什么好吃的,别放凉了,端过来。”
郭碧玉右手端着一碗八宝羹,左手拿着一块珍珠茯苓糕,盘腿坐在床边儿,腮帮子鼓鼓的道:“郭妈,你接着说。”
郭妈吞了一下口水,道:“大娘子,您……不然等您用完了老奴再说。”
郭碧玉摆摆手:“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肚子都饿着呢,顾这些干嘛?我可不能为了规矩屈着我自己个儿。”
所以不是让您先吃吗?又不是不让您吃先听我讲!
当然郭妈是不敢这么问的,直接道:“二夫人问大娘子怎么就突然生病了。雀儿说不是她吓的。”
吸溜,郭碧玉头都没抬。
“二夫人紧锣密鼓的问雀儿,还不许老奴替雀儿答话,最后雀儿就说了您夜里……”
青燕、黄鹂和墨鸦竖起了耳朵。
“夜里做了噩梦,开门出去了,被冷风一卷,就着了凉。”
吸溜,郭碧玉咽下最后一口粥,抹了抹嘴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