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了?”
刘大人一脸疑惑,师爷这气急败坏的模样着实让他讶异,下意识放了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
“你倒是说呀,怎么了?怎么和柳姑娘又扯上关系了?”刘大人追问道。
师爷眉头深锁,急的直拍大腿,“大人呐……你……你和柳姑娘……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你说什么呐?”刘大人更是不解,“我和柳姑娘怎么了?什么是不是真的?”
师爷愣了片刻,面容之上慢慢爬上狐疑之色,“大人,镇子上都传遍了……说……说你看上了柳姑娘了……”
“什么?”刘大人惊呼,眼里升起怒意,“谁造的谣?真是岂有此理!”
师爷跟了刘大人多年,也算是了解刘大人脾性,他早先也是不信这事情的,奈何,柳姑娘确实长住在府上,所以……不过此刻看刘大人的反应,师爷自然明白二人清白。
“这造谣者如猖狂,竟把眼睛盯在本官身上了!放肆!”刘大人怒意难掩,拂手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扫落在地,乒乒乓乓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让师爷不禁心下一紧。
“大人,这事情难免会被人拿来做文章……毕竟……”师爷本想劝慰,不料却被刘大人怒声呵斥住。
“毕竟什么?啊?本官和柳姑娘清清白白,我倒不要紧,姑娘家的名声能乱说?”刘大人说到此处更是气愤,一把抓着师爷的衣襟,命令道:“去,想办法把这事情止住了!快去!”
“是,大人。”
师爷草草行了礼,快步出了门,心里却是焦虑,这种事情一旦传出来,哪里还能止得住啊?
“来人!”刘大人怒声唤道。
一个绿衣丫鬟低眉垂眼走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话说一半,刘大人收了口,皱眉思忖半晌,又朝丫鬟摆摆手,“没事了,你下去吧。”
刘大人本想派人将此事告知柳天英,但又想起柳天英性情温柔善良,必定会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来,如此倒让有心人得逞了。
柳天英虽然在府上深居简出,但这消息在柳镇传得沸沸扬扬,怎能进不了这刘府后院,清早起床便听见三五个丫鬟聚在院门前细语些什么,柳天英一走上前,丫鬟们便散了。
柳天英心细,自然看出了端倪,用过早膳后,悄悄的躲在了厨房门后面,丫鬟们嘴碎,一边做活儿一边扯闲篇儿,很快就将话题扯到了柳天英的身上。
丫鬟们的话,躲在门后的柳天英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得心惊胆战,委屈和慌乱如同两股浪潮在心里交织,最后逆流而上,死死的堵在喉咙眼儿,一刹那压抑多时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柳天英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才挪动已经酸麻的双腿走了出来,低着头,逃也似的回了屋。
“柳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小丫鬟声音稚嫩,却不难听出焦急。
柳天英匆匆收拾着衣物,她要离开,刘大人好心收留她,却引得一身脏水,她哪里还能安心住下去,既然祸从她身上而起,那就让她自己承担把。
“小红,你别拦着我。”柳天英轻柔将身旁的小丫鬟推开,继续收拾着,“待会我走了,还麻烦你去给刘大人送个信,事情闹成这样,我……我没脸见他。”
“柳姑娘,你别……”
小丫鬟的话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你要去哪里?”
“苏姑娘!”柳天英对苏璃的声音再也熟悉不过了,欣喜回头,果然,苏璃满脸笑意,站在门口。
柳天英迎了上去,原本的忧愁被欣喜代替,眉眼带笑,“苏姑娘,你怎么来了?”柳天英亲热的拉着苏璃的手,算算日子,二人倒是分别有些时日了。
“我不来怎么能留得住你呀?”苏璃笑着说道,摆手让一旁的小丫鬟退了下去,“真的打算回去了吗?”
柳天英瞧了瞧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包袱,忧愁重新爬上眉梢,“我……我没有办法了,刘大人于我有恩,我不想连累他。”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傻姑娘。”苏璃宠溺的揉了揉柳天英的前额,将其拉到桌边坐下,继续道:“你还知道刘大人于你有恩,你这样一走了之,把烂摊子留给他?”
柳天英见苏璃如此说,着急了,“不是……我……我不是这样想的,我……”
“好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刘大人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所以……”苏璃握着柳天英的手紧了紧,“这件事情,你们两人要一起两对,不是吗?”
苏璃的话让柳天英又自责又认同,一个劲儿点头,“好!我不走了!”转眼,又蹙了眉,小心翼翼道:“嘉娄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一个人下山的,走到镇上才听说了这事情。”苏璃温柔道,“他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也没关系,他肯定是相信你的,不是吗?”
柳天英眼泪又流了下来,为有苏璃如此贴心的朋友,也为有刘大人这样豁达的贵人,同样也为了嘉娄,这个一直放在心里的男人。
既然要两个当事人一起两对,苏璃便将柳天英和刘大人二人都请到了正厅,三人商议对策。
“谣言既起,无论用何种方式镇压,都无疑是扬汤止沸而已,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刘大人眉头深锁,搓揉着手里的小巧茶杯,认真分析道。
“不错!”苏璃自然也蹙了眉,“想要让流言终止,除非从根本上解决。”
“如何解决?”柳天英认真询问道,双眼紧盯着苏璃,苏璃一向鬼点子多,这件事情她肯定有办法。
柳天英这一问倒是把苏璃和刘大人双双难住了,二人皆皱眉思忖着,一时间没有言语,见两人不开口,柳天英自然也收了声儿,偌大的正厅安静得出奇。
“大人!”师爷一语打破了安静,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大人,夫人派人送信,让你回家看望小少爷呢。”
“都什么时候了,她能不胡闹吗?”刘大人抱怨着,朝师爷摆摆手,“你让送信的人回话,衙门事物繁多,暂时回不去,让她在家好好督促孩子念书吧。”
“是。”师爷行了礼,悻悻转身离去。
苏璃瞅着师爷离去的背影,忽然眼睛一亮,拍案而起,“有了,有了!”
“有什么了?”
“什么有了?”
刘大人和柳天英异口同声,二人皆站起了身子,紧盯这一脸兴奋的苏璃。
苏璃抿嘴笑了,倒也不含糊,道:“我想到办法了!”
“快说!”刘大人见状,急切追问着。
苏璃笑道:“这办法倒是简单,刘大人,主要在你,你若是同意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哎呀~苏姑娘,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什么办法?”刘大人心急,哪里容的了苏璃这一来二去的吊人胃口。
“办法就是……刘大人你将天英认作义女!”苏璃脱口而出。
“义女?”
这次,二人又异口同声,刘大人思忖片刻,朗声笑了,“这办法倒是不错!如此一来,这谣言不攻自破啊!”
柳天英也舒了眉眼,不过片刻,眼里又爬上丝丝忧虑,“大人……这办法……会不会让你为难了?”
“这走什么为难的?”刘大人朗声道,他知道柳天英顾虑,遂安慰道:“柳姑娘,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你的过错,如今我将你认作义女,倒是坏事变成好事,有你这么个温柔懂事的女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为难?你别多想了。”
“对,天英,这是好事,你成了刘大人得义女,你婆婆自然这回顾及你的身份,不再为难你了,不是吗?”苏璃也温和安慰道。
柳天英看着二人如此维护于她,心里升起暖意,眼眶再次湿润,恭敬走到刘大人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是女儿应该做的。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苏璃趁二人情绪浓烈之时,赶紧让刘大人唤了衙门里的师爷,衙役,府上的管家,丫鬟,长工等上百号人齐聚厅上,二人当着众人的面,按规矩行了礼,敬了茶,这父女关系便算正式成立了。
刘大人上师爷将他收了柳天英作义女的事情散了出去,当天晚上,镇上百姓口里的故事就都变了花样:柳家姑娘勤劳善良,府衙大人慧眼识珠,收作义女流传佳话,农家女转眼成凤凰。
老妪入夜了才回了家,傍晚在村口听到柳天英成了刘大人的义女的消息,她怎么也不相信,特意去赶到府衙,向衙役打听了消息,衙役斩钉截铁的告诉她消息千真万确。
她当即就被气得软了腿脚,栽倒在地,等再爬起来的时候,鼻子已经磕破了,鲜血直流,这疼痛来得猝不及防,但心中的仇恨却如滔滔江水一般,将这疼痛瞬间掩盖。
柳天英的事情得到了解决,苏璃不便留在府上,傍晚就回了山寨,在回来的路上,特意为元睿熙买了些清淡的糕点,进院子时,却见房门紧闭,安吉垂头坐在石阶上。
“安吉?”苏璃皱眉,瞅了瞅紧闭的房门,问道,“王爷呢?你……怎么坐在外面?”
安吉抬眼瞧了瞧苏璃,故作轻松站了起来,抿嘴笑道:“王爷……他有事……让我在外面守着。”
“是吗?”安吉笑得勉强,苏璃一眼就看了出来,心下收紧,莫不是元睿熙又出事了?苏璃心惊,“王爷他……又不舒服了?”
安吉微讶,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他……确实是想……自己呆一会儿的,所以让我守在外面。”
“我去看看!”苏璃哪里肯信安吉的话,快步绕开安吉,就往门口走。
安吉心惊,赶紧伸手拦住了苏璃,“苏姑娘,你不能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