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过去,天刚亮,刘璞亲便派人来请,莫清笙也不拖延,和莫清坤一起向大厅走去。
虽然莫家如今有难,可长年累月的习惯还是让莫家的仆人对这位少爷十分敬重,只是远远看见少爷的出现便微微低下了头。
大厅内,莫清武及妻儿也是早早来到此处,事情到此地步,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想好好的送三弟最后一程。见着莫清翰出现便连忙迎上:
“三弟!”
一声呼喊过后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哥!”
莫清笙淡淡的回应后便与之擦肩而过。
没有被发现,莫清坤心中惊叹不已,天亮后,莫清坤更是看得真切,虽然莫清笙的穿着酷似三弟,可仔细看去,还是有些区别的。
女子脸部的棱角再怎么也不可能有男子的刚毅,可是二弟却没有发现,甚至其他人也都没有发现,不知道该说是他们平时太不关心三弟,还是该说小妹的演技已经达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刘璞亲见莫清翰来到大厅,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莫公子,路途遥远,我们还是早些动身吧!”
听着刘璞亲的话,莫清笙只是微微点头。
得到莫清翰的许可,刘璞亲连忙让手下准备,所谓夜长梦多,他真是害怕眼前这位会想不开,到时又生出什么事端来,那可就麻烦了!
不多时,刘璞亲的手下便禀报一切都准备妥当,于是刘璞亲便请着莫清翰向大门而去。
“刘将军,你答应过我,会放过我家人的!”
站在大门口,莫清笙想再次确定。
“自然,我刘璞亲说话算话,此去永城,骑马三日,莫公子是书生只能坐马车,但最多也不会超过五日,只要五日后莫公子平安到达永城,我便会飞鸽传书与此,让我的手下放了你的家人!”
“好,我相信你!”
说完这话,莫清笙再次转头,看了看莫家的大大小小,此去永城凶多吉少,以后可能也永无相见之日,他们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不舍之情迅速在心中膨胀,特别是在那对面的屋子内,还有她最不能割舍的亲人,她的三哥。
看着莫清笙有些发呆的看着前方,莫清坤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于是上前说道: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听到大哥的话,莫清笙终于回过神来,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笑容:
“大哥,那一切都拜托你了!好好照顾家人,你说得对,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我会尽量让自己活得长久一些,而你们也要多珍重!”
听到莫清笙的话,莫清坤眼眶湿润,重重点头,虽然和小妹关系一般,但毕竟是亲人,她这一去明显就是诀别,心中的哀伤无以言表。
“三弟,你要保重啊!”
莫清武不会说话,思量了半天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莫清笙给了一个点头的回应,也许之前和二哥有些不愉快,但那都已经过去,其实很早以前她就已经不恨二哥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接济二哥家,虽然如此,可言语上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你说这三弟都快走了!那小妹怎么也不出来送送?明明知道三弟平日最疼的就是她,真是……”
“够了,二弟妹你少说两句,小妹和三弟兄妹情深,他们的感情可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随便评论的!小妹说不定现在已经躲在某处偷偷哭泣呢!”
说完这话,莫清坤眼神复杂的了看了看一旁的莫清笙,这个秘密暂时只有他知道,而他又不能说明,要是继续让那妇人说些伤害小妹的话,他于心何忍。
莫清坤的发火有些出乎家人的意料,算起来,蔡文红其实更忌惮这位不会武功的大哥,莫家现在无长辈,莫清坤就是名副其实的莫家之长,而且这位大哥心机颇深,总是让她看不透,被他这样一吼,蔡文红立即低头不敢再说话。
看着时辰差不多,刘璞亲适时上前请莫清翰上路。
莫清笙静静转身,离开了莫府,离开了她的家,也离开了她的三哥。
莫清翰要嫁给荣王的消息让整个策源县都沸腾了,最后得知传旨将军用家人要挟,大家更是为其抱不平,可是抱不平是一回事,但又有谁会真的站出来帮忙,不要说他们一个平头老百姓,就算是策源县的县太爷也只能低头不语。
“三少!我们来送你了!”
对面的石桥上站满了人群,见着莫清翰出府,便统一口径的呼喊起来,呼声震天,将停在莫府门口的马匹都惊得摇摆起来。
噗通!
噗通!
在呼声过后,大家更是同时跳入河中。
这一刻,莫清笙第一次被感动,不管以前是出于何种目的,但这次,却是真的。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亲自跳入水中将她们救起。
“管家,快组织人下水救人!”
这是莫清笙最后给石福下达的命令。
“是!”
虽然莫清翰刚刚二十出头,放在其他的大户人家,不过就是一个还未见过大世面的纨绔子弟。
一般大户人家的管家对这些人都只是表面上的尊敬,而他们的心里都只将这些人当成孩子。
但在石福的心中,莫清翰并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他的聪明才智和气魄早已经深深的让他折服,在石福的心中,少爷就是他的天,如今这天没有了,石福就像是丢了魂。
要不是少爷坚决不带他一同前行,石福真想就这样一直服侍少爷,虽然他明明知道少爷此去凶多吉少。
现在得到少爷的最后一次命令,石福回答后,甚至都没有多加考虑,便开始行动起来。
而此时,莫府的下人还被刘将军的手下禁锢着,可能是被眼前的场景所感动,刘将军轻轻一挥手,竟然放行了!
很快,在石福的指挥下,一行穿着短打的下人便开始有秩序的跳入水中救人。
“谢谢大家,是我辜负了大家的厚爱,是我对不起你们!”
莫清笙尽量让声音能够更大一些,或许她们中有人能够听到。说完这话,莫清笙深深鞠了一躬,算是真诚的为那些前来送行的人们表示感谢。
“呜……”
见着莫清翰的行为,所有人都开始呜咽的哭了起来,甚至有些也不知是喜是悲的呼喊道:
“三少终于回应我了,三少终于看到我了!”……
这样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
听着对面哭声一片,莫清笙眼中的泪水也开始打转,但她不能哭,就在泪水快要滑落之时,她进入了马车中,坐在马车内,她再也忍不住,让不舍的泪水滴滴落下,落在衣襟上,打湿了她的手臂。
莫清笙走了,她将策源县人们心中的依托给带走了,那一天,策源县处在一片愁云惨淡中,虽然里面也有庆幸之人,但在这大悲伤的包围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