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一袭红衣，红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双手抱胸，一副肆意潇洒的模样，而她的身侧，则站着一脸不耐烦的花神，华裳更衬得他姿色无双，连红拂都要被比下去了几分。
青甯下意识的扑到无荒圣君的身边去，将其一把抱了起来，看向两人的方向，急道：“红拂，快，师父他——”
“你是不是傻了？”红拂无语的瞪她一眼，“你师父可是无荒圣君，无荒圣君有那么容易死吗？不就是一个肉身没了，他还能再捏无数个肉身来。”
“……那，那，”青甯嘴唇抖得差点咬着自己，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为什么师父还不醒……”
“嗳，他用的那什么，”红拂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没思考出来，戳了戳花神的手，“什么来着。”
花神不耐烦道：“灵魂出窍。”
“哦对，”红拂点了点头，“灵魂分身术，反正就是肉身死了，他在天界的身体也就醒过来了，估摸着现在在赶过来的路上吧。你别担心。”
青甯顿觉一阵乏力，猛地一屁股坐了下去，那看上去凄凉无比的尸体就这么被她很不给面子的丢了下去，砸的“砰”的一声响。
红拂面露难忍之色的回过头去，看向莲雾，道：“呵呵，你以为我们还像以前那般傻吗？你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段画面，我们都用刻音石记下来了，你现在认输，跪下磕头道歉，我们还能考虑一下不把这东西递给天帝。”
莲雾难以置信的连连后退：“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明明隐匿了气息，你们为何会在此处？”
“圣君的力量是无人能敌的。”红拂耸了耸肩，“夫君，动手！”
青甯浑身一抖，带着满身的鸡皮疙瘩，一脸无语的看向红拂的方向，这厮冲她抛了个媚眼，示意她看一看花神。
青甯于是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花神，发现这厮的耳尖竟诡异的有些发红。
再转头看向红拂，对方用唇形默默吐出四个字来：“驭夫之术。”
青甯眼冒金光，激动道：“我也要学！”
花神回头：“学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青甯和红拂异口同声道。
“你们，你们不能抓我！”莲雾的脸色几欲崩溃，浑身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瘫软在地，面无人色，“你们不能抓我，圣君，圣君一直都对我很好，他都没抓我，你们……我对圣君还有用，对……我对圣君还有用！”
“闭嘴吧你。”花神不耐烦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白色物体来，一下塞入了莲雾的嘴里，“再说一句话立马让你魂飞魄散。”
莲雾一边挣扎着一边还想开口，无奈的那白色不明物体实在是堵住了她想挣扎的所有退路，且还有一阵又一阵的恶臭从中散出，不一会儿她就被熏得直翻白眼，实在是折腾不动了。
那莲雾一脸崩溃的被花神用捆仙索捆了起来，青甯本来还想同红拂寒暄一阵，但无奈青甯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他们二人只好拿了那莲雾便离开人界往天界去了。
这两人上了浮云逐渐远去，青甯突然听到花神问了一句：“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红拂幽幽然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穿了之后没洗的袜子，我收了本来打算第二日洗的，顺手放你兜里了，结果就忘了，然后就……这样了。”
“……你放了多久？”
“……大概一个月？”
“……”莲雾眼泪瞬间刹不住了，想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
那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青甯这才松了口气，一看眼前这番情景，顿觉无比悲惨，那灵胜被摔晕过去还没醒来，至于秦朝盛，咳，那血窟窿都已经止不住了，虽然知道这是无荒圣君搞出来的假人，真的指不定去哪里浪了，但到底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总还是有几分不太舒服的。
青甯想了想，就近挖了个坑把秦朝盛给埋了进去，刚踩了最后一脚，那灵胜才幽幽转醒，看到青甯一身的血，吓得屁滚尿流：“小姐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青甯忙道，“这都是别人的血。”
灵胜这才松了口气，面色恢复如常，问道：“九竹和秦公子呢？”
“呃……”青甯眨了眨眼，脑子转得飞快，“九竹不知道，秦公子去追杀手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灵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这里距离长安已然不远了，小姐可还能走，不若我背您回去？”
“不必了。”青甯忙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站起身来，“我能走，我们出发罢。”
那灵胜担忧的看她一眼，发现她身体状态还不算太过于糟糕，这才松了口气，两人一同往长安的方向去了。
约莫三更时分，两人终于抵达了所谓的楚府，大门紧闭，只两个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灵胜有些疲惫的上前叩响了门，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脚步声，黑黢黢的一片之中，门被推开来，一个看上去颇为年迈的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当看清楚这二人身上的血渍时，顿时瞪大了眼，就要尖叫出声，灵胜忙上前捂住对方的嘴，低声道：“是小姐回来了。”
对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灵胜这才松开了手，孰料下一秒这厮又开口大声喊道：“老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的往里屋跑去，那动作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年迈的老人。
青甯心下觉得好笑。
不一会儿屋内便亮起了一盏又一盏的灯，灯火通明，楚府上下大大小小的全都奔了出来，青甯进了院中，突然看到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捂着自己的嘴往自己的方向奔来，泫然泪泣：“含柔，你……你这是遇到歹人了吗？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青甯忙随口胡编乱造了一段，把这些担心的眼神给打发了，方才开口问道：“对了，娘亲，那……那秦家的公子，可回来了？”
楚娘愣了愣，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看向青甯，半晌才道：“你问的是秦大公子，还是小公子？”
“秦朝盛。”青甯忙道。
“哦，他啊。”楚娘摇头道，“没呢，谁知道又去哪里寻美人儿去了，好了，含柔，你看你这模样，娘看着心疼，赶紧去沐浴更衣，好好歇息一阵，可晓得了？”
楚含柔的爹也跟着点头，一副严肃模样的作抚须态：“去罢，明日不必来请早安，多歇息一会儿。”
“多谢爹爹，娘亲。”青甯学着自己话本上看来的叫法喊了两声，心中忐忑，见这两人没什么奇怪的反应，方才放下心来。
看来以前多看小黄本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她到了这样的场面铁定要露馅。
正是深夜，倒也看不清楚这楚府具体长什么模样，青甯很快被婢女带着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倒是颇大，有一里屋还有一外屋，基本采用紫檀木建筑而成，房内除了有一张床外，还搁置着一张书桌和书柜，书柜里放了不少的书籍，可以看得出来这楚含柔的确是个才女。
将所有人都打发了，青甯才叹了口气，往床上一躺，疲惫万分。
白日里发生的一幕又一幕逐渐在脑海里如画卷般展开来。
无荒圣君同她说的那番话，也逐渐清晰明了。
可以说他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过九玄神女吗？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无荒圣君却说了，他爱上的是青甯，而非九玄神女……或许真的把她当成过九玄神女吧，但她和九玄神女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所以最后真的是把她当作青甯对待。
但是若是没有九玄神女，无荒圣君真的会看到她吗？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这仔细说来，其实是一道未解之谜，青甯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对待这样一段感情——在今日之前。
可是当看到无荒圣君的尸体就那么毫无生气的躺在眼前的时候，青甯终于意识到，不管自己是谁，也不管无荒圣君喜欢的是谁，她对他的感情，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想通，可是在想通之前，在她只身一人面对天界众人的时候，是那么的希望，无荒圣君能够站在自己的身前。
真自私啊。
青甯在床上翻了个身，被窝里散发出一阵兰花的幽香，她将头狠狠的埋入里面，深吸了一口气。
师父……什么时候来呢？会来吗？
不知道魔界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师父如果不在那边守着，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青甯满脑子胡思乱想着，思绪可谓是天南海北的飘荡起来，最后还是回到了无荒圣君那张一贯淡漠坚定的脸。
她这才意识到，好像师父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有些其他的表情……
她不由自主的有一点高兴，然后逐渐感觉到了困倦，终于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