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不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姜宇挑眉道，俊颜上神采奕奕的，“常言道那人钱财替人消灾，洪霖虽身为吏部尚书，掌管官员的调派任职，可此举未免也太危险了些，也只有这个可能说得通了。”
“若是能让苏芥开口，直接指认洪霖，即便不能置他死地，活罪也难逃了。只希望到时候，苏芥可以将洪霖咬得死死的，狗咬狗的剧情虽然血腥，可始终令人兴趣不减。”
姜烟一开口便是看戏的意味，让身边的两个人纷纷无语。
“也由不得他不开口。”姜宇倒了一杯茶在自己的杯子里，“现在的苏芥，可是如同惊弓之鸟，牢内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战战兢兢的，不得不说姜叔这次可是下了猛药了，将一个正常人逼得精神紧绷的。”
“有信心扳倒洪霖么？”与姜宇的胜券在握不同，姜烟脸上多了几分愁容，叹息道：“毕竟是十多年的老尚书了，即便是犯了错事，可追根究底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皇上若有心偏袒，也难保不会法外开恩的。”
姜宇闻言，嘴巴微张想要说什么立即就又给咽了下去，随后扭头看了看楚奕，后者笑着摇了摇头，他才开怀道：“想来是这婚后生活过得比较舒坦，皇妹连最基本的合理推理的能力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对与安王殿下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呦。”
同情的看了一眼楚奕，就差把姜烟乐不思蜀的样子给一笔一划的记下来了。
“宁王殿下说哪里话，只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告诉夫人罢了。”楚奕笑着替自家夫人解围，温声细语的换来后者的一番冷眼。
“你们有什么事情，竟然瞒着我？”姜烟看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样子，就知道有些事情这家伙怕是没有告诉自己，白了楚奕一眼，给了他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楚奕无奈失笑，对自家夫人这种万事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感觉到头疼，看了看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拿眼睨着他的姜宇，叹息的解释道：“本就是夫人你的手笔，前些日子进宫给皇兄请安后，在马车上你还亲口向为父提到过，怎么今日反倒是你自己想不起来了呢？”
一句话让姜烟陷入了沉思，他们那一天在马车上说了不少的话，说起来真要好好想，还不见得可以一击即中。只不过忽然联系到她皇兄的身上，姜烟眸子一亮。
“皇兄，你是如何逼迫皇上的？”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他身为大燕皇子，又是出使使臣，最受宠的大燕公主在大楚皇宫中遇了险，本该是立即查办的紧急事件。然而一直拖到了现在，使臣都要回大燕了，大楚皇帝都没有给一个接过来，这若是让天下人知道了，还不知该如何耻笑他们大楚呢。
只不过那件事情不是个死循环么，无论是花木，还是沉船，都与洪霖没有联系，崔沪又不可能会说出来十多年前的事情，楚王又怎么会处置洪霖呢？
“果真是本王的好妹妹，一点就通！”姜宇得瑟道：“本王既然已经要回大燕了，那么大楚皇帝对于你在宫中遇险一事，势必会有一个交代。安王殿下先前来找过我，说是与你商议后，想要留崔沪一条性命，那么我自然是不会不依你的意思的。”
说话间，两个男人对视一笑，彼此都心知肚明。
楚奕从那日去皇宫请安归来以后，便一直在想着姜烟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在书房经闫东一提醒，亲事过后，燕国使团就要回去了，然而一直到那时姜宇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也就明白了，这兄妹两人，怕是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了。
“宁王殿下所言极是。”楚奕赞同道，“以夫人的才智，不可能不知道，崔沪这条命若要真正的保下来，他应该怎么做。咱们都看得清楚，只要他咬紧牙关，该认得认，不该说的就说不知道，到最后即便是免了职，也会留得一条性命。然而这些事情现在却都已经变了质。”
“什么意思？”姜烟皱眉道。
“自从你与安王殿下大婚后，太子手下的人动作是越发的凌厉了，从我们将手上的所有证据，偷偷的交给太子的时候，它已经派了人去越州，将苏芥在任期间所有亲随都‘请’了过来，明显就是要大作文章的意思。”姜宇挑眉道。
楚奕随即接下去说：“可是我们都知道，洪霖会是二殿下的人，殷侯爷又不会是坐以待毙之人，费尽了心思都会要保住二殿下这条臂膀的。毕竟只要洪霖还掌握着吏部，他要往朝廷之中塞一两个人就不是难事。毕竟小官大贪，即便是地方官员，按照上次洪霖得到的那一船的金银之时，这一年‘上供’的银子就不在少数。有了钱，他便有了底气拉拢人脉，所以洪霖这个人，他是万万不会轻易舍弃的。”
“这倒是实话，毕竟是要夺人家的钱袋子，总要护着不是。这世间因为钱财而争得头破血流的事情，也不在少数。”姜烟点头道。
楚奕继续说：“这些年太子一党独大，声望甚重。皇帝又正值壮年，想必此时最怕的就是一个如日中天的太子了。帝王擅权术，而太子又是下一任的帝王，玩弄权术自然是不在话下。皇帝要想保住皇位，势必要制约太子。而如今的二殿下，在朝中多有美名，皇兄也对其宠爱深厚，此时不扶更待何时？”
楚霁现在还不到不惑之年，当年又是费尽心思夺得了皇位，如果看到自己手上的权力被分，还不知道要疼到何种地步。太子气焰日盛，皇帝自然会想办法制约，不然任其一家独大，到时候逼宫造反，时犹晚矣。
而现在朝中突然爆出了一个二殿下，不仅美名在身，更是皇帝心头的一块宝。这时候若是真的两边打了起来，皇帝说不定会顺水推舟，顺便提一提二殿下的地位。
“若是这样的话，洪霖岂不是更难除掉了？”姜烟挑眉，“邓州事情明显牵扯不到他的身上，苏芥一人的指控，他要是否认了，死咬着那一船的银钱他不知道，又或者是二殿下出名给他求情，皇上又有意扶持，那他岂不是更自在了？”
“夫人，你算漏了一个人。”楚奕微微颔首，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谁？”
“曾经的越州知州、黎甄。”楚奕扬眉提醒道：“当时在天牢中，听崔沪大人提起的此人，你莫是要忘了？即便是苏芥的说辞不能将他一击毙命，加上黎甄，想必是要受不少的苦了。”
“可是越州距离黎阳，快马加鞭尚且要四五日，那黎甄听起来就是一个读书人，想必没有十日是到不了黎阳的。再说洪霖隐藏了这么多年，太子既然已经将目标瞄准了他，他不会不反击的。万一他事先防备，先去将人杀了怎么办？那人我们是不认识，可是洪霖认识啊。”
“夫人果真是料事如神，为夫留在越州的亲随，前日刚传来消息，黎甄所居住的黎家湾，遭到了贼人血洗，已经无一人生还了。”楚奕叹息道，当时得知消息，他也是心绪难平。
“什么？”姜烟不敢置信，没想到那人心肠如此的狠毒，“他做尽天下丧尽天良之事，就不怕遭报应么？”
“比这坏的他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了，像这样的，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楚奕叹息道：“不过好在当时黎甄并不在家中，因此躲过了一劫。而比较幸运的是，当时前去血洗黎家湾的一行人，被我逮到了两个。”
“黎甄不在家，那他能去哪里？”
“自然是在黎阳。”楚奕悠然道，说起了前几日之事，“年初我便让闫东守在越州了，前些日子他回京之时，就将他也随行带了回来。不过都是在秘密进行的，没有让任何人发现。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洪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想找的人已经在黎阳了。”
“看起来你这个下属还有点用，比那个什么南的，咋咋呼呼的要强多了。”
“自然不能每个人都一样不是？”楚奕笑着为自己的下属辩解，虽然心里听认同姜烟的说法的。
“哎，不过王爷你捉到的人是什么身份，可有查清楚？”
“为洪霖而杀人，可是从未听说过洪霖手下有什么可以委派的杀手，那还不好猜就是殷侯爷了。而至于殷侯爷手上，什么人可用，夫人应该也不陌生。”
楚奕的话点到为止，说的太多了，说不定会让她以为自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到时候在闹起来，怕又是吃不消了。
“青冥山庄，青冥剑的传人——青彧。”姜烟一猜便中，随即身边二人目露赞赏，“若只是因为妻子的恩情，这么些年想必也是还完了。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不掺合这一趟浑水，青彧到底为何会对殷侯爷言听计从的？”
这是姜烟一直以来，最想不懂的一件事情，青冥剑的传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喜欢滥杀无辜。青彧能够执掌青冥山庄，想必自有风骨的。但是怎么会对一个居心叵测的侯爷言听计从？
“如今我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未敢妄下定论。不过他手下被我逮到的两个人，不日后就要押解回京了，不过怕是也问不出来什么明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