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朝云虽然在事实上不是宫女,可是既然皇帝恩赐,他就没有驳回的余地;而另一方面,三缺和沈郁剑正在交好,朝云事先对沈郁剑也一直信任,此时,他们二人当中被人横插一刀,沈郁剑要强行夺朋友之爱,事实在此,当事人岂不是要背负上不仁不义的罪名?
沈郁剑走到姐姐身边,恳求道:“姐,因为你,师师现在恨死了我,三缺嘴上不说,其实我知道,他心里也恨得要命。你如果想看你弟弟成为不仁不义之辈,这个忙就不要帮了,假若不是,还得请皇上收回成命,还要代我求一道圣旨,将师师配与擎天将军,那样才能皆大欢喜!”
沈灵赌气道:“你们皆大欢喜,非得我一个人形影孑孓?”
沈郁剑奇道:“你怎会形影孑孓,皇上对你不是很好么?”
他此话刚一出口,沈灵立刻红了眼睛。此时此刻,大帐里只有他们姐弟二人在,沈灵停了好长时间,才终于鼓起勇气对弟弟道:“你说的皇上,他根本就没有拥有我的意思,说什么对我好,我成为他贵妃的那天,他连西宫的门也没有跨过。”
沈郁剑大为惊讶。
沈灵接着道:“那天,也就在前夜吧,册封大典结束,我回宫待着,等皇上,心里很害怕,因为不想真正地成为他的人。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直等到后半夜上,他也没来,派人问,才知道在延庆殿不过来了。昨天到西山,他唤那个苏美人侍寝,把我扔在一边也不理不睬。今天苏美人跟他出去狩猎,我被关在这里和坐牢一样——你是我弟弟,听了这些不为我委屈么?”
沈郁剑勉强笑道:“姐姐,你既然不想跟皇上一起过日子,对这样的结果就应该很庆幸,现在怎么反过来怪皇上冷落了你?想来因为和沈风长分两处,一不小心爱上嘴里那个‘他’,只不过死犟不肯承认,是不是?”
沈灵啐了一口,拧住他胳膊往外推道:“我把你当弟弟,你尽跟我胡说,我不要你在这里陪我,你快些给我滚!”
沈郁剑笑道:“给你开玩笑,不要当真嘛!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见姐姐不理,便叫道:“那师师的事,你一定要给我办了,否则我自己撮合三缺夫妻,然后和他们一起私奔——”后背被沈灵狠推了一把,话没有说完,人就栽了出去。太监总管小禄子正伺候在帐门外面,见状笑着道:“哟,这是怎么啦?沈将军和娘娘吵架吗?”
沈郁剑打趣道:“你要命的话就走远一点吧?待会儿若被误伤着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小禄子笑道:“哪能呢?咱家说什么也不能怪沈将军,娘娘凤体重要,咱家也要一并照顾着哦。”沈郁剑道:“那你就好好照顾她吧,我走了。”拍拍手,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此时,西山围场近百十里方圆的丛林里,各路英雄豪杰撒马正欢。沈灵坐在营帐当中左思右想忍耐不住,叫小禄子进来,让他带上一些人,并牵独角白龙马牵来伺候。
小禄子晓得娘娘想要出去的心思,赔笑道:“娘娘,皇上明明白白交待过的,您不能出大营去。您看,您若是觉得闷,奴才寻些有趣的玩意儿替你解闷儿,成不?”
沈灵道:“违背圣旨的后果是什么?”
“这个——”小禄子想了想,笑道:“娘娘,您若果真要出去,奴才自然挡不住,而且皇上回来当然也不舍得责怪娘娘,不若所有后果都是由奴才们来承担吧?”沈灵拍拍他的后脑勺,不住口夸赞。
他们整顿好行装也去林子不提。单说沈郁剑从中军大帐里出来,看见一骑马奔过来,马上一名御林军侍卫下地报道:“将军,皇上刚刚派人来,唤你去十五里处白虎坡侍驾。”沈郁剑问何事,那侍卫回答不知,又把自己的马让出来供上司乘坐。沈郁剑跳上马,对他道:“你去告诉陶仲恺陶侯爷,把这话再于他讲了,围场上四方左右的安全重要,请他一手把握好。”说罢,提缰绳奔赴侍卫口中的白虎坡。
白虎坡距离营寨刚好十五里地,沈郁剑到达后,看见皇驾正在一处高坡上,一顶巨大的华盖撑在头顶,飞卷飘扬的五色旗帜分列两旁。
楚宏看到沈郁剑,很高兴,招手让他走过来,道:“朕刚刚跟苏美人打了个赌,苏美人说她梭罗国的勇士天下无敌,朕说朕手下一个人就能把她带来的所有梭罗勇士打败。郁剑,你平素为朕事,功高至伟,今天再为朕赢了这场赌约吧?”
沈郁剑道:“皇上,小人我不会打架。”
华盖下改作盛装打扮的苏美人斜倚在皇上身侧,款款笑道:“不会打架,沈将军吹吹笛子也可以呀。”她这话,明显针对昨天沈郁剑扰乱白龙情绪而发,沈郁剑一颗心通了十七、八个窍,顿时明白今天这出戏,是这位来头不小的苏美人故意整出来报复自己的。不过,对方那样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举手投足间有享不尽的风情,而且每说一句话,盈盈的眼波就会有些微变动,加上五官间产生的表情那么动人,沈郁剑自恃是个心如止水的好男儿,脑海中一丝意念也忍不住为之轻轻微颤。
楚宏笑道:“爱卿想好了没有,可敢应战?”
沈郁剑苦笑,心想:“我说‘不’字能有人听吗?”于是道:“皇上刚才把话都说完了,臣不应战岂非不忠?只是有一个问题不得不问,——皇上,你在我身上到底下了多少赌注?”
“一匹马。”
楚宏回头对一名侍卫道:“你去把贵妃娘娘请来,告诉娘娘,把昨儿个刚驯服的独角白龙马也带上,朕把马儿下在沈将军身上了。”侍卫领命前去,沈郁剑叫道:“皇上,您让我出赛,为什么赌注却是一匹马?难道,我的价值还不如那匹独角白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