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瞥见案上绣花绷子上的小针,千落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一叠声催促那个除了忠心护主,就只会发楞的丫头片子生起火堆,千落把两只“水鸭子”撕成碎片接在一齐,系在绣花针改造成的钓鱼钩上,权当钓鱼线,又去墙角刨出来几条蚯蚓……
忙活完毕,小脑袋躲在窗台下,“咕咕”叫唤着诱惑起窗外的肥鸡……
“喔……咔咔……咯咯咯咯……”,一阵痛苦的喔喔声过后,一只肥大油亮的芦花鸡被钓钩咬住喉咙,看着手到擒来的晚餐,千落狠狠地敲了敲它的鸡脑,“天下没有免费的蚯蚓,这个道理小时候你妈妈没教过你吗?”
说罢得意洋洋的把它扔给满脸敬佩地小丫头,“把这只蠢东西收拾干净,早餐没有肯德基,咱们吃叫化鸡!”
千落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被混沌罗盘坑了这么久,她大约也琢磨出来了,那只罗盘在,她就很难死掉,一旦有危机危险,罗盘就会激活,送她去下一个世界。
乍一听是好事,但是也有麻烦,总是这么浑浑噩噩跑来跑去,总要消耗点什么吧?能量守恒定律她是懂的,万一损耗的是她的寿元什么的,扛不住亏大了。
千落想回蓝星继续当明星,想回火月王朝当凰女,实在不行跟着楚圣子,跟着啸天犬当侍女也比现在稀里糊涂要强,每天睁开眼都要担心,自己又被坑去了哪一个世界。
千落闷闷想着心事,捡起一堆干柴,在柴房里架起一堆篝火,烧烤鸡吃。
火光弥漫中,她感觉眼前的景象渐渐虚幻,莹儿不见了,柴房不见了,外面的嘈杂声也不见了,她越过无数时空,见到大宗老、赤桑和小姑姑。
慕嫣然第一个看到了她,开心地大喊:“千落!千落!”
所有的视线都看过来,貌似近在咫尺,却隔了不知多少位面。
千落担心是幻想,更担心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急忙把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回来,那日接引神光过后,她被卷入莫测时空,大约是死了,成为奈河边的一只小游魂。
“小姑姑,麻烦你转告北冥神君,说我在奈河边遇到楚圣子,被一只混沌罗盘卷入时空隧道,已经轮换了三次,下一次去哪里还不知道,你让他问问楚圣子,有没有办法遥控这只罗盘?”
慕嫣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答应着,问千落怎么样?
“还活着,就是身份转换的时候,意志会被正主压制,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我担心继续被罗盘控制,最后会失去神智,忘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
慕嫣然难过,几乎要哭出声来,千落安慰她吉人自有天相,不用太担心。
“小姑姑,罗霸道有没有为难你,他真的让赤桑当义子了?”
慕嫣然面露羞涩:“其实赤桑是罗霸道失散多年的儿子,他查找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已经同意把我嫁给赤桑了。”
千落:……
这特么神转折,赤桑这种谦谦君子,居然有罗霸道那种爹,真是无语。
“小姑姑,恭喜你心愿达成,我——”
话未说完,千落眼前景色变幻,只觉得身体陡然变得透明,再一次被混沌罗盘裹挟。
千落拼命挣扎,北冥神君匆匆赶来,暂时定住了她凌乱的神魂,在奈河边陪了他许久的楚圣子也出现了,暂时掌控住混沌罗盘。
“千落,我暂时还无法完全掌控这只罗盘,你恐怕还要被它带入下一个世界,等到再结束的时候,大约我就能把你从时空乱流里揪出来。”
千落紧张地凤眼滴溜溜转,明白楚圣子是要救自己,大声催促他:“千万快一点啊,我快受不了了,这只罗盘太变态,每次送我去的地方都诡异的很!”
楚圣子无奈:“它带入去的世界,都不是真实世界,大约跟你做梦的幻象是一样的,世界不完整,做梦会醒来,你的世界也随时会崩塌,次数多了,你确实就迷乱了。”
北冥神君开口:“你吃过三滴长生露,暂时还扛得住混沌罗盘的消耗,不然早就死在乱流里,我猜测你身上还有其它上古奇宝,神凰巢是不是被你收走了?”
千落大惊失色,啸天犬可恶,犬的主人更可恶,一句话就把她污蔑成小贼,神凰巢再好,她有本事收起来嘛?
不等她说出更多的话,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她昏迷过去。
醒来时,过来进入另一个世界。
混沌罗盘这次有楚圣子掌控,稍微正常了些,带她进入的世界也完整很多,类似九州四海,皇朝末代。
时值孟春,杏花烟润,檐间燕子呢喃,她住的灵犀殿里挂满轻柔的鲛珠纱帐,遮挡春日里微寒的轻风。
千落微微叹了口气,暗恨自己被楚圣子坑惨了,被混沌罗盘搞迷了,希望这次真的像他们说的,是最后一次,熬过这个关节,她就能回到火月王朝。
深吸几口气,千落做好心理建设工作,仔细体味这具身体的凌乱记忆,嘈杂喷涌,好半天才让她进入状态。
一柱香时间之后,千落回过神来,悄悄溜下床,套上素缎凌霄袜,拎起簪珠圆头履,绕过羽纱绣屏,蹑手蹑脚地溜出芙蓉阁——半月前宫中骑射大典,她一马当先,手执朱漆弯月雕弓,稳稳控住三支铁矢雀翎箭,力透靶心,一举夺冠,正欢呼雀跃,北疆进贡来的狮子骢桀骜不驯,愣是把美人从背上掀翻……
佛祖保佑祖宗保佑,只是崴了脚,她不得不乖乖窝在床上大半个月,侍女荼蘼生恐主子落下病根,每日端茶送药,十分尽心,千落想偷溜出来耍,难呐!
脱鞋褪袜,撩拨池水,戏弄足边游来游去的锦鲤,几只胆大的竟然凑上来,噬啃嘴边粉嫩脚趾,千落一阵****,忍不住开怀大笑,席地而坐,从身后藤篮里拿出点心,继续逗弄这些小东西,池水沾湿裙摆也不顾。
看着空空如也的藤篮,她意犹未尽,趁机斫下花圃滚着露珠的简蔷斑竹、玉瓠蕉,一枝又一枝,直到茶漆藤篮里再也没有一丝空地,这才心满意足拎着打道回府。
“帝姬的脚还没大好,怎么好跑出来沾露吹风?前天太医还叮嘱,倒春寒最易发悸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