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漓气得吐血:“你说无关就无关?那个小游魂算你的什么侍妾?她鬼头鬼脑,摆明了是想巴结上你,进入神殿,一步登天,我可是亲眼看见,她怎么恬不知耻地缠着你,比巫帝城的灵妓还下贱……”
楚天魁黑了脸:“她就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游魂,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她连双修是什么都不懂,和吞噬的区别也搞不懂,她刚从幽冥之眼里出来,弱的不能再弱,咬我的眉心是想吞噬我……误打误撞罢了。”
金漓接到九耳传音符,赶到奈河边上的时候,恰好看见千落跨坐在楚天魁的腰间,对着他的眉心舔得如痴如醉,心里认定千落攀附谄媚,躲在一旁看了半天笑话。
此刻听见楚天魁替千落说话,不屑地哼一声,幸灾乐祸地提醒他:“九弟,不是所有的凰女都风姿动人,也有丑八怪,如果你那个小侍妾运气不好,夺舍到一个容颜丑陋的凰女,看你还要不要她当侍妾!”
楚天魁:“……”
冥河岸边,两位圣子各执一见。
火月王朝,大宗老看着昏迷不醒的凰女千落,捶胸顿足,如论怎么喊,千落毫无反应,彷佛只剩下一个能呼吸的躯壳。
玄月大祭司幸灾乐祸,北冥神君蹙眉不语,怎么都没想到,接引过那么多次凰女,偏偏在火云城出了岔子,凰女居然无故离魂,消失不见!
千落被混沌罗盘卷进来以后,接下来发生的事,冥火也好,冥莲也好,都超出她的想象。
她被裹在莲花瓣里的时候,整个人彷佛缩回母亲的腹中,那么轻,那么暖,那么柔软,她迷迷糊糊,不知不觉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发现自己来到一片陌生的大陆,深渊大河,百姓众多,中央一座延绵数万里的山脉上,坐落着一座鸟巢形状的溶洞,赤红色的岩浆奔腾流淌,濛光直冲云端。
溶洞巨大,长宽各有数千丈,周围火藤缠绕,鸟兽稍一靠近,毛皮就被炙烧,千落飞进去的时候,却觉得通体舒畅。
混沌罗盘不知去向,另一只游魂也不知去向,千落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身不由己的来到鸟巢最深处,这里的岩浆几近沸腾,角落里趴着一个少女,穿戴极为华丽,气息却极为萎靡。
千落飞到她身边的时候,少女已经最后一丝生气也没有了,死得不能再死。
千落彷佛饿极的人看到美味,一头冲了进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控了这具身体。
夺舍的过程,一点凶险都没有,顺利的让人惊奇,千落忍不住怀疑,之前楚天魁告诫她的那些东西,都是故意在吓唬人。
唯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接管身体的那一炷香时间,眼前有无数绚丽的画面流转,依稀看见一只漂亮的神鸟,像朱雀又像是凤凰,通体弥漫着赤红色的火焰,巨大的羽翼舒展开,遮天蔽日,翱翔在九霄之上……
夺舍的过程虽然不凶险,却吃力,千落累得精疲力竭,呼呼睡去。
睡着睡着,听到耳边有人大声呼唤,喊的虽然不是她的名字,她也被惊动,想要睁开眼,怎么也睁不开。
终于睁开的时候,发现在一座古色古香地阁楼里,属于原主的记忆呼啸着涌进脑海里,她在这里还叫千落,是一个富家千金。
侍女眉儿捧着洗漱之物进来,看千落还在海棠春睡,抿嘴微笑道:“老爷奉旨出征北疆,不得已把小姐寄养在杜府,您倒好,比在家里还自在起来……”
哎,这丫头,一大早上就唠唠叨叨,真烦!千落不悦的翻了个身,继续酣睡,淘气的脚丫暴露在空气中,惬意地扭动粉嫩嫩的趾头。
什么楚天魁,什么混沌罗盘,什么奈河,统统当成一成梦幻就好,经过火月王朝遴选凰女的洗礼,千落对穿越这件事越来越淡定,本来就是资深女演员,瞬间入戏,就当这个世界是她接的新戏,完本拿钱走人。
心里这么想着,侍女眉儿好笑的凑到她耳边嘀咕:“今日是小姐您的芳辰,蘅小姐和元公子在花园设宴,等着您这寿星妹妹过去呢。”
千落骤然睁开惺忪的睡眼,“咕咚”一声坐起身,尽量模仿原主的语气嗔怪道:“促狭丫头,怎么不早点提醒千落!”
兴高采烈地系好樱纱绉裙,换上对襟春褂,外罩镶玉罗衣,微风轻拂,裙上纱花栩栩如生。
眉儿过来摆正光可鉴人的雕花铜镜,打开胭脂水粉匣,娴熟地替千落拢好头发,左挑右选出一根紫玉昙花簪,在脑后绾出如意同心髫,颤颤地彷佛两个寿桃。
千落打开雕花首饰匣暗格,小心翼翼地取出母亲留给她的金玉满堂长命锁,戴在颈间。
眉儿拿来一件秋香色素纱披风,系在千落修长的粉颈间,搀着主子跨过滴水桥,穿过回廊,远处知音阁传来唧唧呱呱的笑闹声,隔着影影绰绰的紫藤花丛,依稀看见杜家姐弟正在荡秋千。
杜府大小姐蘅芜比千落年长三岁,穿戴素净,面容清雅,千落待要上前说话,忽见杜婶娘行色匆匆,粉泪簌簌,疾步朝知音阁奔来。
杜婶娘是靖国侯杜世常的嫡妻,风姿卓约,仪态万千,从来没见她这么失态过。
千落的心莫名慌乱起来,急急问道:“婶娘……出了什么事了,杜叔叔呢?”
她摇头不语,一把抱过千落娇小的身体,不停涌出的泪水沁湿了千落的肩头。
知音阁未关严的窗子一开一合,料峭的春风肆虐穿过,如水的寒意随风直往千落衣领里钻,牙关忍不住轻轻相击,发出“咯咯”的细微响声。
杜家姐弟不知发生了何事,也抱着母亲痛哭起来,冷不防身后一声暴喝:“夫人!你速速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我来应付!”
回头一看,叔叔杜世常手执秋水无痕剑,眉间神色凛然。
婶娘紧紧抱着一双年幼的儿女,低低说道:“世常,我已依照你吩咐,遣散家中所有仆役,也不知道他们走不走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