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不染,酒醉尘寰。
黄粱梦,怨风狂,万里戎机终须赴,金戈九转再顾。
隔江忘川天涯处,几经蹉跎又轮回。
此曲谁赠,愿情长!
路迢迢,水潇潇,长剑斩断英魂桥。
余生了,最羡飞雪逍遥。
“王,那我们还要在这里与邪阳公子交火吗?”孟非星从容不迫的问道。
“原本考虑到他二人相交三年,必已十分默契。两王同心,在这点上他们是胜过我们的!所以本王与北晨王之意,欲分头进攻,使西玄王与东凤王也分开而战,如此才算是旗鼓相当,亦可逐个击破!”
南宫羽飞明眸轻眨,处变不惊的看着前方,似是看着自己的土地一般,或说是坚信自己可以拿下这座城池。那淡然中带着一丝清冷的目光似乎永远都是幽静无波的,随即又道:“不过本王未曾料到会形成这样的局面,如今即便有心与北晨王会合,你觉得莫正阳还会让我们过去吗?”
孟非星面色微沉,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腰间所挂宝剑的剑柄之上,理顺着南宫羽飞的话,“东凤王与西玄王其中的一个便可与北晨王抗衡,而如今有邪阳公子来阻我们,他们反倒聚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北晨王就会处于下风,所以局势于我们很不利?!”
“如此才更有意思,若是戎马一生,最终却无一可以与人说的对手,那么胜败还有何意义?”
那样凛锐而傲然的锋芒,孟非星顿感望尘莫及,同时脸上露出引以为傲的笑容,这个锋芒惊世的男子是他孟非星的王!
“莲城那边具体什么情况?”南宫羽飞轻声问出。
“回王,莲城此时有天墨军十万,还有帝都原有的五千兵马,再加上不知数目的莫宫弟子,估计与我军相差无几!”孟非星眸光精亮,板着脸汇报着,“据探子回报,莫宫的梅竹菊三人皆在,另外还有八大无字暗影中的四或五人。”
“慕容天寻既然算好了这一步,就一定也已做足准备!”南宫羽飞微微垂眸,有意无意的转动着指上的青玉扳指,红晕的夕辉照在那扳指上,散射出无数晶莹的光点,乍一看去,那双手也如精美的上古白玉一般。
“王,那邪阳公子极难对付,我们要如何做?”孟非星请示道。
“无论多难对付,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这里,然后去与北晨王会合。”南宫羽飞依然看着那边的莲城,那轻淡的声音和平静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一丝波澜,就像是局外人一般。
孟非星张口还欲再问他详细要如何做,可是见宫羽飞微微仰头望向天际,终究没有问出,王定是也在思索着那最快的取胜之法。
夜似是格外的善解人意,虽然在这边城之境,却依然美得倾城。
如此良辰,当醉一场!
此刻,名满天下的邪阳公子正提着美酒倚坐在莲城的城头之上。席卷着沙尘的凉风放纵不羁的吹着,然风中的那抹紫影却仍是纤尘不染,妖魅如邪君,着实惑人不浅。
茗菊手中拿着一件披风走上城头,在看清了莫正阳时脚步不由渐渐缓了下来,似是担心唐突了这美好画境,心中顿时萌生一个念头,这一生若能一直这样痴痴的看着,便已满足了。
看着看着,那魔魅而精亮的目光突然朝着她射来,茗菊只觉自己的心猛然一跳,仿佛忘记了为何而来,愣了片刻才走近,“宫主,此处风大,您要不要回房去?”
“无妨!”莫正阳笑笑回道,毫无醉意的站起身,任茗菊将那披风为他披上,“如今这般场景,生平从未经历过,若不好好欣赏一番,岂不是辜负了天公之美意?”
茗菊闻言不由啼笑皆非,她自是了解莫正阳的性子,也知道再劝无益,便没有多言。心下想了想,在这好比边塞的孤城之上对月独酌,还称要好好欣赏一番的,恐怕也就只有她家宫主一人了。
莫正阳见茗菊不言,随口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呃……”茗菊似是没有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菊是担心扰了宫主的雅兴!”
“哦?如此本宫主倒更想听一听了!”莫正阳饶有兴致的看着茗菊。
“宫主,南羽王已经率白羽军抵达莲城境外,估计很快便会动手了!”茗菊禀道。
“嗯,还有呢?”莫正阳轻轻应了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刚刚收到消息,西玄王已至浦城,并已与金晨军交过手,还布下了天狱阵,金晨军至今尚未能破阵!”
“他果然布下了天狱阵!”莫正阳淡淡的吐出,清冷的语气似感似叹又似无。
“有何不妥吗?”茗菊不解的问道,虽然她不知道那名为天狱之阵究竟是何模样,但即是出自玄天公子之手,那必定是威力无穷的。
“此阵是他与千桑最初博弈之时共同所创。”莫正阳喃喃出声,似是自言自语。
茗菊心中震惊,那阵竟然是西玄王与那个女人一同创出的,难怪宫主会这样说。
“千桑如今到哪里了?”莫正阳知道他若不问,茗菊是不会主动说的。
茗菊微微顿了一下,道:“东凤王如今已至皖城,估计很快就能与西玄王会合了。”
莫正阳听后仍是面色无波,举起手中的酒壶,嘴对嘴狂饮了几口。
茗菊看了看莫正阳,垂下目光,请示道:“宫主,南羽王如今定千方百计想要攻破莲城,挫败我们,我们是否也该有所动作了?”
“不急,明日先加固防线,看看他们的动作再议。”莫正阳若无其事的说着,而后又灌了几口美酒。
盛德二十三年三月十五日上午,东凤王抵达浦城。
浦城的督府中,宇文千桑一袭战甲在身,慕容天寻却玄裳如旧,两人相对而坐,一个散漫,一个无骨,皆如以前一样随意至极。
“一别数日,想不到再见之时,还是别时的模样,当真是难得啊!”慕容天寻故作一副有感而发的模样。
“非也,如今你我皆已各自为王,又怎会再是别时的模样?”宇文千桑似笑非笑的轻轻吐出。
“也是,现在你已是名副其实的皇之储,或将成为帝君,如此便可以真正的为祸天下了!”一声讥笑,雍淡清雅的容颜亦不改分毫。
即使大战在即,这二位依然少不了一番口角争执,仿佛早已习惯了互嘲互讥为乐。
“本王即算是为祸天下,祸害的也是我自己的天下,自然不能同你们作比!”宇文千桑勾唇妖魅的一笑,话锋瞬间凌厉了几分。
“的确不能拿你来与我们作比,不过本王与他们亦截然不同!至少现在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的,莫忘了,本王是在助你守你的天下,不要总把矛头指向我!”慕容天寻微微笑笑,折扇扇起,话锋很耐心的绕来绕去。
“罢了,本王大人大量,不与你这赖皮蛇计较这些!”宇文千桑很大气的一挥战袍,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然后随口问道,“战况如何了?”
慕容天寻单手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浅饮了一口道:“刚刚好!”
“刚刚好?”宇文千桑斜瞥着慕容天寻,有些质疑的重复了一遍。
“昨日下午金晨军刚刚破了天狱阵,今天你便赶来了!”慕容天寻轻描淡写的带过其中细节,只说明了结果。
而那个中细节不用他说,宇文千桑自然也能猜到,他为了来阻欧阳晨,弃下大军只身一人赶至浦城,这已是最好的解释。
细想来,虽然天墨军的速度极快,但赶到浦城时,定也不会比她的湘济军快,而若是慕容天寻与天墨军同行,那么这浦城铁定是保不住了。
“天狱阵聚天地阴阳之华,以水火相生相克为阵,借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之位变幻为法,环环相扣,处处都结成了死结,虽然不可能难住欧阳晨,可金晨军的将士却没有他那睿智的头脑,而他竟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指挥金晨军破了天狱阵,如此看来,金晨军也非同凡响!”
听着宇文千桑的话,慕容天寻只是勾了勾唇角,淡淡的道:“此时金晨军士气正盛,而湘济军与天墨军又都未赶至,所以布阵所用之兵本就不能与其相抗,加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掌握天狱阵之要领,因此即算是再厉害的阵法,也难以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慕容天寻说完之时,只见宇文千桑一双赤眸极其妖魅的盯着他,唇边还挂着一抹狐疑的诡笑,不由下意识的一蹙眉,向后靠了靠,“妖女,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宇文千桑闻言也不反驳,直了直身子,“龙城那一战时本王已亲自上阵,不仅暴露了身份,还险些被毁了容……”
话至此时,玉手怜惜的抚上自己的面颊,憋了憋嘴,眼色中故意流露出一丝委屈,眼珠转了一圈,最终转到了他的脸上,忽然展颜一笑,好比花开,又如初升的太阳,明媚灿然,“赖皮蛇……如今再次大军压境,你堂堂西玄王千岁,铁血男儿,总不能一直躲在后方,让我一女子再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