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皆怔怔的看着宇文千桑,她是他们最信之人,他们都在等待着她亲口说明,冷将军没有死!他们那个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没有离他们而去!
帐内的气氛十分凝重,虽是刚刚入冬,一切却似是都被冻结了一般,无人敢出一丝声音。
许久后,宇文千桑微微仰头,一闭双眸,将那层水雾隐去,手重重的按在身后的桌案上,又缓缓睁眼,淡淡开口,“郭杰!”
“通知洪瑜……命他保护好……保护好剑的遗体……等我几日……本宫要见他最后一面!”
“是!”郭杰应声。
宇文千桑扫一眼悲痛质疑的众将,眸中的锋芒肆意袒露,整个人都透着寒利摄人的气息,挑眉冷声道:“诸位冷静,剑以身殉职,本宫比你们每个人都痛心,虽然不可能不痛,但我们要明白,即使再痛,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打好这一仗,为剑报仇!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他做的。”
众人闻言皆漠然的看着宇文千桑。
“此仇不报,丁焕誓不为人!”丁焕咬着牙厉声喝道。
“不报血仇,至死不休!”众将齐声道,眼中皆布满了凌厉的杀气。
“好!诛我爱将,折我兵马,这笔帐,本宫定会如数讨回的!”宇文千桑素手拿起一枚木质圆令,冷眸一亮,光利如剑,顷刻间,令牌已化为灰烬,在半空中飘落。
“公主!”娄之敬关切的声音由心唤出,确如她所言,冷寒剑身死,想来最难受的莫过于她了。
“无事!”宇文千桑看一眼娄之敬,淡声回了句,却难掩面色苍凉,白皙无温之态。
“以剑之能,绝不可能死于乌屠人之手,野克雷还没有那个本事!”宇文千桑口中轻描淡写的道出,心却似是被万支箭刺穿了一般,她真的不愿与他为敌,不愿!又冷瞥向郭杰,“本宫要知道,到底是何人所为,剑到郓城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回公主,冷将军临终前告诉属下,郓城城卫使费桓投靠了南宫王族,并诱冷将军入城,而后与白羽军里应外合,将我方六万禁卫军全部杀害了!”
“果然……果然是他!”宇文千桑微微一顿,眼中划过一抹痛意,低声念着那个白衣男子的名字,“南宫羽飞……”随即眼中又浮起魔魅的煞气,重重的吐出那个叛军之将的名字,“费桓!”
“公主,据冷将军的描述,重创他的并非是南王,应是一位武功高强的前辈,冷将军还特意叮嘱,让属下转告公主,务必查清并小心提防这个人!”郭杰道。
“不是他?”宇文千桑一惊,心中略微释然,又瞬间转为黯然,“前辈?会是何人呢?”往日的回忆迅速在脑海中重现一遍,赤眸忽的一闪,当初武林大会时,与南宫羽飞和欧阳晨在如梦楼中畅饮之后的那天晚上,慕容天寻追慕容聪时,也有一神秘高手相阻,似恍然大悟,“那人是……贺震江!”
众将闻言皆是一惊,“贺城主?”
“他不是归隐了吗?”橙煞疑惑的问道。
“他既然已让出城主之位,必是与世无争了,又怎会……”青煞道。
“不,当初他离开封州城后并未归隐,而是一路隐匿行踪,向北而去!”绿煞道。
“不错!”宇文千桑目光瞟过几人,又道:“虽不知是何原因,但贺震江应该早已拜入欧阳晨的麾下了,至于那些归隐山林、与世无争的说辞,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众将纷纷不解一怔,此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他们或许不信,但是公主殿下,他们却不得不信。
“这么说,霜晨公子也在?”蓝煞恍然惊道。
“这等场面,又怎能少了他!”宇文千桑冷冷的一哼。
“公主,那我们”吴成刚刚开口,便听宇文千桑接道,“若欧阳晨和南宫羽飞皆在,洪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么龙城……险矣!”
“公主,我们速去龙城吧!”娄之敬眼中尽是沉痛之意,满脸顾虑的表情,上前一步拱手道。
“之敬所言甚是,公主殿下,我们已经失去冷将军和六万禁卫军,断不能再失洪瑜与那五万湘济军了!”吴成双眼发红,迫切的上前道。
宇文千桑寒眸扫过吴成与娄之敬,两人会意,立即退下,不再言语。
随后宇文千桑双眼定定的看向桌案上那朵她与慕容天寻共同绘成的扶桑花,微抿淡唇,“若想挡住南宫、欧阳二人,非他莫属!”又转眸看着蓝煞和紫煞,猛然唤道:“蓝煞紫煞!”
“属下在!”蓝煞和紫煞躬身应道。
“你二人速去慕容王族将玄天公子请来,本宫要他代我守住龙城!”
“你们便暂且留在玄天公子身边吧,告诉洪瑜,有命需从,不得对玄天公子不敬!”宇文千桑沉声吩咐道。
宇文千桑又挥了挥手,蓝煞与紫煞退出帐去。
“公主,再有几****军也可抵达龙城,为何还要请玄天公子前往?”丁焕不解问道。
众人亦是满腹疑虑,虽然自家公主与玄天公子交情匪浅,且已有了夫妻之名,但这个天下又怎能容得两个王者?公主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却为何还要如此放心的启用玄天公子和天墨军?
“南宫羽飞折我六万兵马,这笔帐,本宫岂能不向他讨回!”宇文千桑冷冷的道。
此话一出,众将立即明白了宇文千桑之意,原来她是为了讨回这笔血债!为了给冷将军报仇!
“公主,您要攻下引水?”红煞最先问出。
“是时候该收网了,这五万白羽军,本宫将全数收下!”宇文千桑轻轻扬唇,赤眸幽魅而傲然,突然看向其余的五煞,“其余五煞听令!”
“属下在!”五人立即应声。
“本宫只给尔等一个晚上的时间,速去召集原在引水的一万冥巷弟子,明日行动!”宇文千桑淡漠的吩咐道。
“是!”五人齐声回道,然后有序的退出帐去。
宇文千桑轻眨了一下明澈而沉静的眸子,移步至一侧的地图前,“三位将军近前来!”
“是!”丁焕、娄之敬、吴成向前移步。
宇文千桑手臂抬起,白玉般的指尖落在图上的徊途山处,“我军现在此处,而若要继续前行,需得绕开引水,从元城经过!”手指又从徊途山处掠至引水以北的元城处,再至引水西侧。
“丁焕、吴成听令!”
“末将在!”丁焕吴成二人齐齐应道。
“你二人带着十五万湘济大军立即出发,从此处经过元城,务必于明日太阳升起之前绕至引水西侧!”
“公主,末将不明白您的意思,既然有意攻引水,为何还要绕行?我十五万大军,加上冥巷众精英,顷刻间便能拿下引水,何须等到明日!”吴成道。
“废物,你不明白的还多着呢!瞎问什么,公主殿下这样部署自然有她的道理,你这榆木脑袋,就算是告诉了你原因,那也是对牛弹琴!”丁焕看向吴成调侃道。
“我就知道,你这死麻雀,是说不出人话来的!”吴成亦出口还击道。
这两位完全不顾及那体统二字,在这帅帐之中便一口一个“废物”、“死麻雀”的互掐了起来。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儿,吵了这么多年也不烦吗?简直将我湘济军的颜面都给丢尽了!”娄之敬看着争吵的二人,无奈的出言相阻。
宇文千桑淡声开口,“够了!”
闻得这一声,三人都老实的将嘴闭上。
“白羽军皆十分骁勇,且善骑射,可与湘济军相比,尔等切不可轻敌!”宇文千桑忠言嘱咐道。
“可是”吴成欲再问,宇文千桑突然看向他,不禁又硬生生的将他卡在喉咙里的话给逼了回去。
“若是与之硬拼,即算是全歼白羽军,我军亦会受到重创,那么胜也是惨胜,惨胜便等于败,这绝非本宫所愿!”宇文千桑缓缓踱步向前,又道,“莫要忘了,这五万之后,还有十万乌屠大军和另二十万白羽军,难道本宫要带着余下的将士去送死吗?”
“末将明白公主之意了,您是想让丁焕和吴成带大军假意绕行,做给方恒云和李津看,如此他们必会掉以轻心,等他们全部放松警惕之时,冥巷众人与湘济军也已各自就位,如此既可以从两面夹击,使其措手不及,给他们来个包饺子!”娄之敬分析道。
宇文千桑欣然点了点头,“嗯!之敬,剑虽离去,好在本宫身侧还有个你!”
娄之敬躬身一礼,“末将惭愧,哪里能与冷将军比肩!”
丁焕与吴成亦恍然大悟,“好,末将这便率大军离去。”丁焕说着就要退下。
“慢着!”宇文千桑叫住猴急的丁焕。
丁焕和吴成皆看向宇文千桑,“公主还有何吩咐?”
“明日攻城只需一万湘济军即可!你二人行动之前,需先将大军安顿好!”
“公主,那可是五万白羽军,我方当真只出一万湘济军和一万冥巷弟子?”娄之敬略显忧虑的问道。
“若派出过多人马,对城中百姓造成的影响必会更大!”宇文千桑微眯双眸,一抹魔魅的波光闪过,似笑非笑的勾唇,“南宫羽飞不在城中,两万人马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