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来宫里陪着自己的,是来照顾有着七个多月身孕的自己的,不是来各宫走动的,这点分寸和眼里尖,林悯月是有的。
宫里安静了,林悯月和白舒雅每天过的很是惬意,用过早膳之后,两个人就去御花园里转转,后面跟着纱织,前面是白舒雅搀扶着林悯月,两个人一路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观赏着,面带笑容。
午膳之后,两个人睡觉之后,再出去溜达,据张太医说,娘娘产前多溜达,对于孕妇生茶回轻快地多。
宫里的人都在传,太子妃母女情深,母慈女孝的,两个人过的很是平静,满足。对于众人的评价,她们都不置可否,过着自己的日子。
她们母女静静地等着皇帝对林碎月下手,对中书府下手,她们每天逍遥自在,等着传来林碎月杀头的好消息。
又过了两日……
“来,悯月,把这安胎药喝了……”阳光明媚的清晨,白舒雅伺候着林悯月起床,又让丫鬟把她的安胎药端来,服侍着林悯月喝下。
“嗯……娘,这药好苦!”林悯月一边喝一边抱怨。
“良药苦口,对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有好处的!”望着林悯月越来越大的肚子,白舒雅是几分欢喜几分愁。既高兴她们一家能借着这个孩子再次高升,却又担心在这林悯月即将生产、另一边林碎月又要被处刑的节骨眼上出什么差错,心里更加不放心。
她就只能在这芙蓉殿待几天,其余的时间根本看不见林悯月,更无法亲自照顾她。可这偌大的芙蓉殿里,保不齐有多少人嫉妒林悯月太子妃的身份,嫉妒她能怀上太子的子嗣,又是否会嫉妒到痛下杀手的程度,于是对林悯月说道:“月儿,你看……你这日子也近了,身边没个亲近可信的人照顾着怎么行,你看这样还不好,娘一直陪着你,到生产吧!”
“好啊,娘,你能来照顾我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芙蓉殿,过得有多寂寞。”林悯月听着白舒雅的话,一口答应下来,一边撒着娇靠在她的肩旁,“那……我一会儿就吩咐人回家里禀告一声!”
“不急的,我今天去给你做点儿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就在娘俩互相依偎的时候,突然有丫鬟来报,说是丞相派人来急召夫人回去,有要事相商。
白舒雅听到这消息,立刻皱起了眉头。她最近右眼皮一直在跳,这下就更觉得自己的担心不无道理。于是立刻起身,交待好一切后匆匆告别林悯月,随家里派来的下人一起回丞相府去。
果然一迈进丞相府的门,白舒雅就察觉到整个府邸的气氛都不太对。有丫鬟小声地告诉她,老爷正在房间里等她。
一推开房门,便见到林华正背着手站在窗边。
“老爷,出了什么事……”
“唉……你那弟弟……”林华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舒昭?舒昭怎么了?”白舒雅一听到林华提起她弟弟,不由得有些急了。
“他……他近些日子在做什么,你一点没有耳闻吗?”林华问。
“我……我一直在芙蓉殿照顾月儿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老爷,你快告诉我……舒昭他,到底怎么了?”白舒雅有些慌神。
“他……他最近打着我的名号,强抢民女,结果被户部侍郎的小儿子路见不平阻止,争执间错手将户部侍郎的小儿子杀了!”林华说道白舒昭现在的处境时,有些欲言又止。
“那……他现在……”白舒雅听着林华说出白舒昭惹的事后更慌了。
“他现在……已经被抓进了大牢,不日就要问斩……”林华慢吞吞地吐出后半句话。
白舒雅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整个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眼泪在一瞬间滑下脸庞。她的这个弟弟,虽然不讨父母欢心,还整日地不学无术,但跟她的感情一直很好。她如今虽然已经一把年纪,小时候受了委屈弟弟用稚嫩的手帮她擦去眼泪并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会为姐姐报仇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更何况血浓于水,他是她的骨肉之亲啊!弟弟出了这等事,她又怎能坐视不管。
“问斩?这么小的事情,怎么会问斩呢?户部侍郎要钱吧?我给,我给,我娘家的钱都可以拿出来,求求你派人去疏通一下吧,只要不问斩,要多少钱都给!”
“舒雅!这不是什么小事了!舒昭他已经杀了人,先放下这人是什么身份不提,他现在也是杀人犯!”林华无奈地再次强调,这个白舒雅怎么还是搞不清楚呢?
“杀人犯?不会的,不会的……”慌忙之间,她看着站在面前的林华,对,她的老爷可是林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她哭着爬过去跪在林华的脚边:“老爷,求求你,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求求你救救舒昭!”
林华叹口气,将白舒雅拉起来:“不是我不救,是我没办法救!你弟弟害死的可是户部侍郎的儿子,户部侍郎的官阶不低啊,即便我出面也未必能解决这问题,还是不要淌这浑水了吧!”
白舒雅听到林华的话,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浑水?那可是你的小叔子!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我救不了。我私下已经找过户部侍郎了,希望这件事能跟他私了。可无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人家都不答应啊!侍郎的态度很强硬,一定要一报还一报,白舒昭这回是在劫难逃啊!”林华耐着性子继续向悲伤欲绝的白舒雅解释,“不过……人家死了亲儿子,态度强硬一些,也可以理解……”
“什么可以理解!”白舒雅叫道,“你就是不想救!你要是想救,凭着丞相的位子,他一个户部侍郎又怎能与你抗衡?林华,我白舒雅今天才看清楚,原来你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我薄情寡义?白舒雅你可看清楚,这回是他白舒昭做错了!我早提醒过你,你这个弟弟迟早会惹出大麻烦,可你呢?非是不听!这回真出了事,你又有何脸面来埋怨我?”林华已经为这事苦恼了一整天,现在又被白舒雅无理取闹地一通埋怨,终于没了耐性。
“老爷,求你了,你就救救舒昭吧!”白舒雅知道这时候不能惹恼了林华,只有他能救白舒昭,“求你了,你救了舒昭,我……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我不能没有这个弟弟啊!”
林华没有做声,白舒雅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见他不说话,继续补充道:“等他能逃过这一劫,我一定教训他,一定告诉他都是你大恩大德救他出来,让他意识到有多严重,以后再也不敢惹事了……老爷?求求你……”
林华依旧没有做声,只是叹了口气,转过身望向窗外。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白舒雅啜泣的抽噎声。
和白舒雅夫妻这么多年,除了在林碎月的事情上他们也甚少发生矛盾,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林华也很是为难。
做为亲戚,他自然是想要帮白舒昭一把。可白舒昭做的那些事情实在令人不齿,并且胆大包天的杀了户部侍郎的儿子。
要知道户部侍郎这个人本就不好说话,且不是他林华这一边的人,而是南安的党羽。
他自然不能端着架子去找户部侍郎说好话,死的是他的亲儿子,他就那么两个儿子,小儿子天赋极好,以后很有可能接替他户部侍郎这个官位。
现在好了,白舒昭居然把人家最宠爱的小儿子给弄死了,这件事情的确是不好办啊!
且不说死的人是户部侍郎的儿子,即便是一个普通人都应该偿命,这是国法,他也不能改变。
白舒雅这几日日日难眠,为她弟弟的事情忧心忡忡。
“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白舒雅坐在椅子上实在是坐不住了。
在监狱那种地方,白舒雅知道自己的弟弟在那里,肯定会被严刑拷打,受很多的苦。
白舒雅自幼和她弟弟的关系就特别好,现在他出了事,她这个做姐姐的人,怎么能安心呢。
“不行,不行,我必须去看看他”白舒雅此刻的心十分混乱,因为自己想不出办法能去救他,心里也十分的自责。
这做姐姐的,不就应该在危难的帮助他吗?虽然是他先犯错,但是在白舒雅的眼里,这些一点也不重要。
白舒雅起身就向门口跑去,却被林华给一把拦住了。
“你要做什么?”林华语气有些冷漠。白舒雅哭着对林华说“我要去见见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白舒雅想要推开林华,却被林华不小心的一挥,摔在了地上。
“我求求你了,让我去看看我弟弟吧,他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苦,现在他在监狱里,肯定会受不了,生不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