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水敛辰是你的哥哥吧？”林碎月问起水敛辰的事情。
水涟漪颌首，“恩，他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既然你们是亲兄妹，为什么你们兄妹俩的待遇却差别那么大？我看你们的感情，好像并不是很差的样子。”
林碎月不明白的是同样是亲兄妹，水敛辰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而水涟漪漂亮也很漂亮，却在女眷之中并不是很受欢迎。
商贾的确是身份不高，可是那水家经常多年，财富很是骇人，皇宫国库中起码有十分之一是水家上缴的银钱。
就凭这一点，水家的地位也是让一般官宦之家高不可攀。水敛辰是水家嫡子，光芒万丈。可作为水敛辰的亲妹妹，水涟漪却完全不受欢迎，真是奇了怪了。
“我和哥哥的感情的确很好，哥哥也很照顾我，只是我自己不争气。哥哥经商天赋很高，在家族中得到重用。可我虽然是水家嫡女，却对经商一窍不通。原本我出生的时候，一夜之间百花齐放，全家人都认为这是祥兆。”
“都以为我虽是女子，却一定是经世之才。只可惜我直到现在连看账本都不是很精通，对经商这一方面也实在是不感兴趣。久而久之，我父亲就觉得我徒有其名，对我虽然宠爱依旧，可却不让我插手家族中的任何事情了。”
水涟漪说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抿了抿唇继续说了下去，“父亲只是觉得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可以朝着别的方面发展，也不曾亏待我。可惜水家并不只是只有我父亲，两个叔叔认为我不配做父亲的女儿。就连其他的兄弟姐妹也是觉得我一无是处，就这样到处诋毁我。”
“所以你才总是被人排挤？”林碎月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究竟是什么原因，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嗯，其实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都很疼我，只是他们就算是再疼我也对那些嚼舌根的人没办法。总不能一个个都把他们给杀了吧，那可不是什么好办法。”水涟漪自嘲的笑了笑，她就是不会经商，也不感兴趣就要受到家人的排挤，这还真是可笑。
说话间茶水糕点已经上来了，林碎月拉着水涟漪的手安慰道，“其实对于经商没有天赋也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一个女子总是要嫁人的，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就行了，经商这种东西男人学就够了。”
“事实的确是这样，可却没人这么想。”水涟漪淡淡的笑起来，“世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都说女人不能参与政事，也不能当家做主。可我不会经商，却成了别人说我无能的借口。”
林碎月冷笑一声，“你要知道，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任何东西都能成为攻击的借口。你不会经商没有错，只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想要让你难堪罢了。”
生活在中书府的林碎月对这些事情明白的很，想必水涟漪也很清楚。她根本没什么错，只是在想要她下台的人看来，任何一点小事都是弥天大错。
“一旦你妨碍到别人的利益，他们可不管你什么过错，那可都是挽救不了的大错。”林碎月给水涟漪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忍气吞声，该反击的时候可不能心慈手软。”
“我当然知道自己忍气吞声是不行的，只是那些人就像是野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我想找人算账也不知道从谁开始。”水涟漪何尝不知道忍让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可她不知道究竟拿谁开刀。
“姑娘，你可别忘记了，你是水家嫡女，你的身份在水家哪怕是你那什么叔叔婶婶的都比不上。他们见到你也必须要尊称你一声大小姐，你又何必要惧怕他们？”
现在水涟漪的处境林碎月很了解，身在这种大家族难免会有这样的争斗。
可若是换做是她，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让敌人得意的。
水涟漪低垂着头，眼神很是隐晦，沉默了良久，却没有说一句话。
林碎月察觉到不对劲，看了伺候在一旁的冬雪一眼，她的脸上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莫非是她说错了什么话，可似乎她的话也并没有任何问题，水涟漪和冬雪这模样又是为哪般呢？
就连一向脑容量并不是很足的豆子也发现了不对劲，嘟嘟囔囔的念叨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大家都不说话了。”
林碎月给了豆子一个闭嘴的眼神，豆子这才如梦初醒，赶紧用小手捂住嘴巴不敢再多嘴。
她好像不该多嘴，估计这主仆两人应该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这时候别人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不能闭着别人说啊。
只是这气氛，未免有些太怪异了，豆子觉得自己都要傻了。
最后还是冬雪打破了僵局，对着林碎月微微俯身，“安萱夫人，其实我们家小姐是有苦衷的。”
“涟漪，你我虽然只是偶然见过两次，但我楚安萱也是有恩必报之人，若是真的有什么难处，你不妨说出来。我的确没什么本事，可保不准我正好能够帮助你呢？”
林碎月的确是不想管别人家的闲事，可她始终是欠了水涟漪一个人情，现在若是水涟漪开口求助，她自是不会坐视不理。
她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女人。水涟漪于她有恩，至少这一次水涟漪真的有困难，她还是会帮。
“安萱，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哪怕是端出大小姐的架子却也没人把我当回事。你说的没错，我的身份比起那些叔叔婶婶还有那些兄弟姐妹的确是要高贵几分。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只可惜，咱们家族和你们这些官家家眷却是有所不同。我们水家，百年世家，世代经商。每一代的嫡女嫡子都是杰出的经商奇才，甚至娶进来的当家主母也是管理中的能手。也正是因为如此，咱们水家才能壮大自此，才能在京城屹立不倒。”
水涟漪说着哽咽了起来，柔美却有带着坚定的眸中弥漫出丝丝云雾，“所以在咱们家族之中，什么嫡女嫡子根本没用。所有人看中的只有你的才华，只看你还有没有任何价值，若是没有。那么你就算愿身份再高贵，却也是枉然。”
“可我却不是什么经世之才，对于经商也是一窍不通。再加上平日里，我不服输也不愿和人相处，让别人觉得我目中无人，家族中的人都对我颇有微词。”
她又何尝不想让所有人对她恭恭敬敬，也想做人上人，只是她真的对经商不感兴趣，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定要学。
“难怪那你那时候也是一脸冷然的模样，你是不想和别人接触，因为他们不理解你，总是伤害你？”林碎月这才明白今日看见的水涟漪看上去温柔许多，和那一日见到的冷若冰霜全然不同。
想必这也是水涟漪保护自己的方式，身在这种大家族的确是有很多身不由己，林碎月很是能够体会水涟漪的心情。
水涟漪听后眼睛更加湿润了，“嗯，其实我也想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做一个会哭会笑会有喜怒哀乐的女孩子。只可惜，我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
“小姐其实真的很辛苦，明明身份很是高贵，却因为对经商这一块不甚了解，却被整个家族嫌弃。若不是家主和主母还有少爷的极力保护，小姐还能不能待在这个家里都成问题。”冬雪不知道有多心疼自家小姐，可她始终只是一个丫鬟，尽管小姐受尽了委屈，她空有一身蛮力也没有办法让小姐开心一些。
林碎月捏着水涟漪的手，眼神深邃幽暗，“你想改变现状？”
“我当然想了，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总是受家族中人的排挤。甚至，二叔还对父亲提议，让我嫁给黄子珏为妻来巩固水家的地位。”想到这里水涟漪更加难受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似乎下一秒就要滚落出来。
那些人一个个都逼不得她去死，她什么都没做却要被所有人视为眼中钉，她真的好恨。
“涟漪，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难过。至少你最亲的人还是站在你身边的，那你就还有翻盘的余地。就像你说的，你们家族的旁支都挤兑你。你的确是没有办法一个个的去找他们的麻烦，这样费时费力还没有任何效果。”
林碎月听了水涟漪说了这么多，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重点。她看的出来，水涟漪并不是怯弱之人，相反还很有自己的想法。
不然早就在家族的逼迫之下，强迫自己学习经商之道了，而不是到现在还是依旧维持本心。
“涟漪，其实你很有主见，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杀一儆百才对。那些杂草的确不值得你一一去浪费时间，究竟该拿谁开刀你自有决断。”林碎月知道水涟漪这个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她其实早就知道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