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这道门之中，你恐怕是待不了多久了。”
坐着牛车前行在崎岖的山路上，陶乘风挥着鞭子赶着老黄牛，他看了一眼我，发出了一阵叹息。
听着这话，我点了点头。抛开王振川不谈，因为韩冰的事儿，我已经接连得罪了毛镇南与云孤帆两位门主。而我之所以到现在还安然无恙，都是因为有着王瑶的庇护。
“可惜啊，年纪轻轻的，实力在同龄人中也是出类拔萃，只可惜你得罪了太多你得罪不起的人。”
陶乘风摇着头，说道：“先是丘山门，现在又是邪尸门。而我听说，之前王振川都差点杀死了你。能将大半个道门都得罪个遍的人，恐怕也只有你独一份了”
我一阵苦笑，不禁摇了摇头，“道门中人丑陋而且虚伪，丘山门与邪尸门利用我开启了血沼墓，让我将韩冰释放了出来，却也让我知道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不想看着那个无辜的女孩成为成就他们个人欲望的牺牲品，所以我选择了不和他们同流合污，结果却是变得现在这番尴尬境地。这一切，要怪那些道门中人对我无心插柳背后使劲，主动把我逼到了这种境地。”
“人呐，都是以自己利益为中心的。如果能够得到梦寐以求的永生，那么牺牲一个初入道门的小道士又有何不可？这笔买卖，只怕王振川也会毫不犹豫的同意。”陶乘风说道。
我看向了陶乘风，见他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么，陶老爷子您呢？”
“我？我也不会保你，哪怕你真是我的孙女婿。”
陶乘风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从你刚才与那永生者的态度看来，你已经完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今日冲着情分我可以帮你，可你如果依旧想要袒护着那永生者，你迟早会成为道门公敌。而我，却恰巧身处道门之中，永生也同样是我的渴求。”
“小子，好自为之吧！”
最后，陶乘风发出了一声感叹，随后也不再多言，当即催促着老黄牛加快了脚程。
牛车颠簸，一路上走走停停，在赶了差不多两天的路后，陶乘风带着我来到了一片僻静的山区中。陶乘风叫醒了睡着了我的，他指了指前方一片充满古朴气息的农家聚集地，而那儿便是陶乘风的老窝了。
难以置信，陶乘风身为道门第一人，但以他为主掌的净尸门却已经名存实亡，整个净尸门落魄得只剩下了他一人。而他也没有所谓的山门，却是与诸多的普通村民住在一起。
而这个村子名为排石庄。
因为地处偏远的缘故，排石庄还保留着百年前特有的中式建筑风格，一眼看去，许多古香古色的农宅依山而建，一条条青石板路与栈桥将整个村庄紧密相连。
而在排石庄的寸头，有着一条小河潺潺流过，一座拱桥坐落与小河两岸，勤快的妇女们正在河边洗着衣服，调皮的孩子正拿着竹钓竿钓着鱼虾。
整个排石庄的氛围淳朴万分，难以想象在这个普通的小村庄，赫然是当今道门第一人的住处。
“怎么，是不是很奇怪，我这净尸门主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陶乘风察觉到了我表情的意思，朝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道门中人虽然有很多不慕名利，但陶老爷子您……也实在太清心寡欲了。”
对此，陶乘风摇头一笑，“清心寡欲？我只是不想在道门之中牵扯太多的恩怨纠纷，净尸门早已没落，我也没有再将它山门重振的兴趣，落寞就让它没落去吧，过些自己喜欢的日子倒也不错，”
“可唯一的遗憾，是我的儿子……”
话说到这儿，陶乘风原本还算和蔼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额头上的青筋也不由爆起。
眼下的陶乘风，俨然想起了自己埋骨于我们村的儿子，想起了王瑶的父亲，若不是我当初及时出手阻止，只怕王振川早已死在了他的手中。
感受到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我干咳了一声，说道：“陶老爷子，您可不可以告诉我，瑶瑶的父亲究竟是叫什么名字啊？这些年来，我每年都有去为他扫坟，可我只知道王知秋的名字，却并不知道他。”
“他叫陶清水，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传人。”
陶乘风摇着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悲痛，“只可惜家门不幸，二十年前我们四大道门曾在王门道府进行过一场道门会晤，而清水也跟着我一同前去，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鬼迷心窍的看上了王振川的女儿王知秋。说来也奇怪，这二人一见便相见如故，以至于道门会晤结束后，这小子便隔三差五地往那四川跑，背着我跟那王知秋私会。”
“王振川生性孤傲，对于我百般看不惯，对于清水与王知秋俩的事儿，他自然是不同意。得知了他俩的事情后，王振川一怒之下将他们轰出了门，从此二人不知所踪。而得知此事后，我专程前去了一趟王门道府，要王振川交出我的儿子，却也因此差点跟王振川大打出手，可王振川却骗我说他们二人已经私奔在外，害得我这些年一直都在四处寻找他们的下落。可直到最近这段时间，我才得知王振川寻回了自己女儿的尸骨，我当时也是借着这个线索，才找去了你们村子，找到了我儿子的尸骨。可没想到……”
说到这儿，陶乘风没有再说下去了，他握着鞭子的手也因为情绪波动而颤抖了起来。
作为看客的我，对此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陶乘风看到的陶清水的尸骨，是遭了焚鬼符焚烧后留下的灰霾。所以才使得陶乘风以为是王振川杀了他儿子，所以才有了先前陶乘风跑来邪尸门，与王振川寻仇的事儿。
在我的印象中，陶清水是中了煞毒而死的，而王知秋则是怀王瑶的时候受到了煞气侵袭。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陶清水是陶乘风的衣钵传人，定然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湘汉子。如此一来，他死于煞毒的这一定论自然就无法站住脚了，而他定然也不会坐视着王知秋因受煞气侵袭而亡。如此一来，他当初又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一时间，关于陶清水和王知秋的死因却又成了一个扑朔迷离的谜。
“宋洋，你在想什么？”
见我半天不说话，陶乘风看向了我，朝我问道。
我连忙从思考中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陶老爷子，关于王门道府的事儿，您看要不要就算了？毕竟不管怎么说，瑶瑶是你的孙女，也是王振川的外孙女，你们俩老如果闹起来，她夹在中间也不好做人啊！”
我朝陶乘风说道，心里不禁充满了担忧。也幸好先前王瑶不在，否则看到自己的亲爷爷和外公生死之战，只怕要伤碎了心。
“清水的死因我会追查到底，至于王振川……他和我儿子的死脱不了干系。冲着孙女的面子，我可以暂时饶他一命，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陶乘风如此说道，声音里却是沉淀着一股失孤老人无尽的怨恨。
听着这话，我不禁一阵头大。但我和陶乘风终究不算太熟，太过劝说只怕引得他反感。
带着这种想法，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而陶乘风也没有和我多说的意思，在牛车抵达一处较陡的山坡处时，他带着我下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