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对这些没什么追求，但如果真的放弃一切和顾铭安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许生活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能理解顾铭安的顾虑。
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毕竟，于她而言，任何的顾虑都没顾铭安这个人来的重要。
“两位，请进来。”
刚才那位工作人员不知是去请示了领导还是什么，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他的态度显然比刚才要恭敬许多，“档案已经找到，但上面有规定，不能带离档案室，所以……”
一边说，他一边抬头看了眼段锦回。
尚小小点头，“好，我进去看。”
档案室里光线有些暗淡，头顶高悬着几盏白炽灯，几排架子依次排列在偌大的空间里，陈旧的纸张泛起股淡淡的霉味。
“最近连连大雨，这里面潮湿的不行，我们实在没办法，纸制档案的管理太过麻烦，现在正打算淘汰这种。”
那工作人员介绍着，然后将两人往里面引，“孤儿院之前发生过那件事，档案倒都保存的完好，在这边……”
顺着他的指引，尚小小看着眼前的陈列柜。
她随手拿起一叠卷宗，纸张卷着角，微微泛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孤儿院熟悉的建筑物，她表情有些怔愣，看了好一会才翻过这一页。
段锦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里好似被什么扯了下，如果能更早一点认识她，该有多好？
尚小小缓了两口气，看着那工作人员站的远远的，说实话，这里面的空气实在不好闻，她眉心一皱，敛下心底的各种思绪，直接往后翻。
她要找的是登记的资料。
终于，翻页的手一顿。
两种紧挨着的档案映入眼帘，第一张是顾铭安，那张由孤儿院统一拍摄的一寸照片上，顾铭安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明明是个不大的孩子，那脸上却能看出几分锐利成熟。
尚小小心底一软，抬手抚上那照片，这就是她哥哥啊，从小就一直把她护在羽翼下的哥哥。
看着尚小小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感情和怀念，段锦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指着另一张档案，故意提高了音量，“这是你吗？小时候长的也不怎么样吗？”
尚小小从思绪里回神，循着段锦回指的方向看去，淡淡一笑：“嗯，像个营养不良的猴子。”
本以为会被反驳的段锦回微微一愣，心里的滋味更加复杂，他抿着唇怒道：“谁说像猴子，明明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小姑娘虽然很瘦，但衬的一双眼睛格外灵动分明，只一眼就难以忘记。
尚小小失笑：“你怎么了？说难看的是你，说漂亮的也是你？”
段锦回抿了下唇，心疼一阵阵的蔓延上来。
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还能现在这样笑着在他面前，那些苦难和难耐的过去，似乎并没在她心里留下什么伤痕，或许，因为这一切都是有顾铭安的陪伴。
思及此，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们之间的羁绊，远远不止于至亲血缘。
目光下移，尚小小看到负责登记的监护人，那一栏里写下了“尚秋水”的名字，但送他们去孤儿院的却不是尚秋水，而是当初居民区里的一位好心妇人，尚秋水的名字后补充了一个——失踪。
尚小小暗暗一叹，结果还是没有消息。
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然后把档案放回原处。
瞥见尚小小的表情，段锦回安慰道：“一个大活人，肯定不会说失踪就失踪的，有心想查肯定能查到的。”
“嗯。”
尚小小不置可否。
她并没有太大失望。
心血来潮的想查母亲的事情，说到底，也不过心底某处的一丝侥幸，她为自己的那抹侥幸感到可耻，她甚至在期待着，她或许不是自己的生母。
就为了，一个可以和顾铭安在一起的机会。
真是……可笑又可耻。
“算了，其实过去那么久，她现在如何，也和我没关系。”
尚小小把档案放回去，然后对段锦回笑笑，若有所思：“人总是要向前看，不是吗？”
这句话，又像是在指代别的什么。
段锦回淡淡一笑：“向前看，总是好的。”
但有时候，行动并不受自己的想法控制。
跟着段锦回出了档案所，尚小小回头看了眼，告诉自己，就到这里为止好了，就让心里留一点侥幸，万一，查到尽头，发现最后不过是另一个死胡同，岂不是更绝望？
就让一切都停止在这个“可能”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