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话循环了很久很久,等安悦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帐篷都已经搭建好了。她默默对自己说了句:“安悦你眼瞎啊!”
海浪声声声入耳,两人在微咸的海风中各自入眠。
第二天安悦是被靳远给叫醒的。
不知道他先前叫了几声,总归安悦都没有听到。最后靳远之后亲自拉开帐篷坐了进去,顺手拆开一包辣条就开始啃啊啃。
安悦闻着味儿,立刻就苏醒了。但看见帐篷里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忍不住“啊”地一下尖叫出声,甚至下意识揪紧了自己的衣服。
“你一大早就耍什么流氓?”说完,安悦立刻擦了擦眼睛,眼屎什么的实在不要太毁形象。
靳远继续啃辣条:“给你三分钟收拾好出来看海上日出!”随后拉着辣条出了帐篷。
安悦委委屈屈地伸出一双手挽留……辣条:“哎你好歹给我留一口啊!这可是最后一包啊——”声音凄厉得跟鬼叫似的。
就算不为海上日出,为了辣条,安悦也得迅速地穿好衣服收拾自己。
从帐篷里钻出来的一刹那,天边红霞与水面的倒影相映成趣,那种画面,有种轴对称的别样美感。天是辽阔的,海是辽阔的,安悦的心境也变得开阔许多。仿佛这一刻,人生天地间并没有什么好值得烦恼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红日吧!”安悦叹为观止。
靳远煞风景地接了句:“最后一根辣条要么?”
“……”无语之后,安悦立刻举手,“要!”
“……说好的诗和远方呢?”
安悦吃着吃着,叹了口气:“说到诗,我还真的想起了一首席慕蓉的诗呢……”凭借记忆里零零碎碎的印象,她把那首诗磕磕巴巴地背了下来: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
含着泪 我一读再度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靳远愣了一会儿,开玩笑似地掸了下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安悦,你这一秒钟化身女文青,我还真是不太适应。”
“哈哈哈哈哈!我自己也不适应呢!”
两人对视着笑了好久,直到红日跃出海平面的那一刻。
正要收拾东西打道回府,曲菁菁突然来电,手机上一阵狂吼:
“安悦,别告诉我你昨天一晚上都和靳远在一起?”
“你见色忘义,丢下我一个人面对这漫长的黑夜,简直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你俩都发展到这一步了竟然都不告诉我?亏我还日以继夜地帮你想法设法追宋子奕!”
……
安悦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家手机都要发火了,赶紧讨饶叫停:“我立刻马上这就回去!你等我回来跟你解释!”然后,挂断电话、手机关机,一气呵成。
靳远笑得揶揄:“看来回去有的你受了,要不要我帮你去跟她解释?”
安悦立刻伸出双手交叉摆在胸前:“别!你的解释总能陷我于水火之中!”
“那你多半是大瞧我了!”靳远把双肩包里的东西整理好,开怀地大笑道:“走咯!”
回去的时候两人坐的东郊,这条公交坐的人很少,所以发车间隔很长,但好在沿途的站点也不多,所以两人花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学校门口。
为了避免让曲菁菁独守空闺产生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安悦连早餐都没吃就径直回了宿舍。和靳远分开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了她,安悦不明所以,靳远说:“安悦,青春不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大概只是你的打开方式不对。”
安悦愣了足足三秒,这才微微笑道:“靳远,你这一秒钟化身文艺青年,让我也很难适应呢!”
回到宿舍,一推开门就是曲菁菁那种玩味的八卦脸。同样是女人,她非常理解曲菁菁现在的感受。然而……
“小女子真的是清白的啊!求青天大老爷明鉴!”
曲菁菁嘴角一抽,差点被雷到。她翘起二郎腿,两手交叉放在胸前:“那你从实招来,大老爷我也好公平公正地断案!”
曲菁菁向来是安悦的智慧锦囊,她本来也没有隐瞒她的打算,就把这段时间经历的起承转合完完整整地说了。说完,她还可怜巴巴地看了曲菁菁一眼,一副“我很委屈,跪求怜惜”的小样。
曲菁菁听完,却是立刻拍桌而起。
安悦吓了一跳:“你生我气了?”
曲菁菁用手指戳了戳安悦的脑袋:“宋子奕好渣!他只看得到袁珊尔,看不到你吗?他是瞎了还是800度高度近视啊?我真是想打死他!”
安悦弱弱地为他辩解:“也不能全怪他啦……毕竟他也不知道我比赛输了嘛!”
曲菁菁恨铁不成钢:“安悦,你有点脑子好伐?我骂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关心你,而是因为他对你不闻不问的同时还在不停地接受你对他的好!”
安悦没有说话,反而去了洗手间,很久很久才出来,出来后对曲菁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菁菁,我放弃了。”
曲菁菁点头:“我现在真他妈后悔帮你想攻略追他,哥们不哭,站起来撸!”说着,她突然古灵精怪地凑近安悦:“哎,你觉得靳远怎么样?”
“靳远?”安悦匪夷所思地看着曲菁菁,感觉这回脑子秀逗的人换成了她,“我和靳远完全是兄弟,兄弟怎么可能谈恋爱?再说了,我这会儿正在撩情伤呢,怎么能随便招惹他?而且他对我也完全没想法啊!”
“错!”曲菁菁一手指天状,“你对靳远没想法是对的,但你怎么知道他对你也没想法呢?你们远足的前一天晚上他可是骚扰了我整整一夜呢!”
“骚扰你?”
曲菁菁立即改口:“严格的说,他骚扰的是包贝,包贝又跑来骚扰我,所以就等于他间接骚扰我咯!”
“什么情况?”
曲菁菁构思了一下,顺便就用夸张的修辞手法把靳远的贴心洋洋洒洒地说了五分钟。
“难怪他买的食物都是我爱吃的……真是有心了。”
曲菁菁快抓狂了:“安悦你抓住重点了没?我的意思是靳远对你很上心!”
安悦却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之前坑了我太多次,近来可能是想要补偿我吧!”
“不可能!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靳远肯定对你有意思!”
“可你又不是男人。”
曲菁菁还想帮靳远多说几句好话,被安悦打断了:“好了好了,我快饿死了,我要吃点美食了。食不言,食不言哈!让我们愉快地进入就餐模式!”
“……”
吃完饭,靳远约安悦一起去健身房。路上靳远问安悦:“你要不要和我转练跆拳道?我能保证让你的跆拳道练得比拳击还要好!”
安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像你,原本就两个都不赖,所以在其中选择了你个人比较喜欢的那一个。我呢,其实两个都不喜欢,只不过为了宋子奕才学的拳击,但是练着练着自己倒也尝到了一些滋味。所以,如果要继续,那我还是练拳击吧!”
靳远有几分的失望,但也尊重安悦的意见。两人无故罢工一天,一回来就和林教头请罪。再度踏进健身房,安悦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变了。
林教头看见两人,连连“啧”了好几声:“听说你俩出去嗨了?好歹我也算你们统一战线的,竟然都不带我!”
安悦知道他是在变相地安慰她,释然地笑着:“那下回带你!”
林教头哈哈大笑:“好,我等着!”
随后林教头把日后对安悦的规划和她商量了一下,半个月后还会有一场市里的联谊赛,如果安悦愿意再试试,这将是个很不错的锻炼机会。
安悦当即点头:“可以!”
靳远也觉得很不错,拍着胸脯打包票:“作为安悦的监护人,我会把她训练得更好的!”
“哎,不了!”林教头摆手,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后面你要开始准备你自己的比赛了!我打算把安悦送我师弟那边和他的女学生陪练,互相切磋,再说了,等子奕忙完了这一阵就可以继续带她了。”
靳远和安悦异口同声:“不用了!”
“你俩……?”
靳远先说了自己的理由:“我不碍事,培训安悦不会干扰我自己。”
安悦则说:“我觉得把我送出去切磋就够了,因为我们这儿没有女子拳击运动员,我现在最缺的就是对练,所以我觉得……不用再麻烦靳远学长和子奕学长了。”
“我……”
“哎,靳远,既然安悦都那样说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林教头适时堵住了靳远的话。
靳远埋怨地看向安悦,似乎怪她不合作,安悦则安抚似的笑了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她不能再纠缠着宋子奕,但也同样,不能总麻烦靳远。
因为林教头的办公室在二楼,出来的时候少不得要与正在做特训的宋子奕打照面。
“安悦,我听说……”
靳远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不知道是在说正话还是反话:“没事,都过去了。”
安悦也笑笑,看向宋子奕的眼眸中泛着黯淡的光:“对的,都过去了。”
宋子奕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悦愣了一会儿,说:“那我和靳远先下楼啦!”
“哦……好!”
宋子奕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失去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后面的日子安悦和靳远各练各的,互不干涉,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碰过面。再相见,则是林教头带着安悦比赛回来的日子了。
中途靳远给安悦打了好几通电话,安悦都没有接。靳远急得一颗心七上八下,什么跆拳道,什么拳击,统统乱打一气。到了下午五点,他实在忍不住了,干脆拿着手机坐到了前台。
前台的小姐姐们都惊呆了,保安大叔还出去看了一眼天空,煞有介事地说:“本来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结果一看,阴天!”
靳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小姐姐们都憋着笑,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将近六点钟,一辆红得妖冶的保时捷经过一圈邪魅狂狷的漂移在门口停了下来。林老爷子戴着墨镜从驾驶座下来,非常炫酷地扭了个头,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安悦则安安静静地从副驾驶座下来,脸上的表情太过平静,平静到靳远根本摸不准情况。
他飞快地跑到门口,想问,又不敢问。
林教头走到他身边,嫌弃地斥了一声:“干啥呢你小子!挡到我们小悦悦了!”
靳远侧开身子,目光还紧紧跟着安悦,默默地走在她身后。这时,安悦却突然回头狡黠地眨了下眼睛,从脖子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红带子,而带子的末端赫然挂着一块铜牌。
靳远的眼睛顿时绽开了光,几乎是饿狼扑食一样从身后抱住了安悦:“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林教头回头的时候安悦整个人都已经被靳远给包裹住,腰部以上跟隐身了一样。他咳了咳嗓子:“注意形象哈!尤其靳远,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