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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离

一重天堑一重劫,幻境未消苦海无涯。若横渡苦海,唯放下执念才可。

风云幻变,烟雨流逝。才是眨眼,眼前已是别样的风景。

这里是西洲乱桃村的桃花物语,阵阵清风和面,桃花拂满山坳,芬芳随风飞扬。花雨下,苏柚与林艺追逐嬉戏,笑声与花香交织,彼此眼中尽是爱意,尽是彼此的倒影。

而牛飞孤立一旁,彻底沦落成孤独的过客,只能在阵阵桃花雨中默然凝望,欢笑与他无关。

心痛得无法呼吸,前程往事皆成了一纸空谈。曾经许下的约定也早在轮回中断送,他记得,所以刻苦铭心。她忘记,所以重获新生。记忆就是这般无情,受伤的总是无法忘记的一方。

也罢,握不住的沙,索性就扬了它。

牛飞伫立了许久许久,也看了许久许久,最终也未出声呼唤。心已然远去,强求亦是无用。牛飞只能选择不打扰,让这段悸动湮灭在过往的烟尘中。

默然离去,这是最好的结局。牛飞放下了执念,也因此走出了幻境。

坠下的过程并不算慢,可牛飞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当耳畔传来呼呼地风声时,他知道,他已不再是魔。

人又如何?魔又如何?都需坦然面对那些跨不过的执念。放下了,可心底还残留着不甘,谁都无法避免这种俗套。

而且,所有故事都没有结尾,当一件事完结时,又会有另一件事接踵而至,只要活着就会无穷无尽。

牛飞以自由落体的姿势坠落,尽管他已然能控制自己的身躯,可他却不想改变什么。他想看看,自己究竟会飘向何方。

身下有一个湖泊,湖泊边正有几个孩童在玩耍。

这几个孩童都才十岁左右,皆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瘦骨嶙峋严重的营养不良,一看便知这是一群小乞丐。

“你们看,天上有东西掉下来了!”

小乞丐们正玩得开心,忽见上空有一黑影坠落。几人争相观看,赫然发现那竟是一个人。

天上居然有人掉下来,莫不是神仙不成?

乞丐们活在卑微的世界里,平生的奢求就是吃饱肚子,何曾见过这等诡异的事情,一时间皆惊得目瞪口呆。倒是岸边不远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乞丐显得相对镇定。

这个乞丐头上戴着一顶革草帽,脸颊生得是眉清目秀,虽然穿着破旧的男装,可胸前的衣服鼓囊,不难猜出她是一个女子。

正在乞丐们目瞪口呆之时,那黑色的人影已然噗通一声坠入湖中,如一颗深水炸弹掀起浪花层层。

“离姐姐,那个人掉进湖里了。”

“天呐,他不会被淹死吧。”

“胡说,神仙哪里会被淹死!”

小乞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谁都没有前去搭救,倒是那个离姐姐蹙眉犹豫了片刻,然后对其他小乞丐说道:“快,把人先捞上来再说!”

小乞丐们虽然年齿尚幼,可由于常年在这湖边玩耍,水性也是极好。所以在离姐姐的吩咐下,很快便有三四个孩子脱了一副,忙不迭地跳进了水里。

好在那黑影沉得不是很深,几个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将人给捞了上来。可捞上来之后,几个孩子都傻眼了!

这黑影确实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特别的人。穿着厚重的黑色盔甲,一头雪一样的白发,满脸的络腮胡,特别是那双眼睛,从头至尾都是睁开的,愣愣地看着天空发呆,像是在想事情又像是痴呆傻人。

“离姐姐,他不会是被淹傻了吧?”终于,有个胆大的孩子伸手在这人眼前晃了晃,那人的眼珠子还是一动不动。

“应该不会吧!”离姐姐不是很肯定,试探性地戳了戳他的臂膀,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男子没有回答,仍旧望着天空发呆。

几名小乞丐面面相觑,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傻子,或是哑巴。当然,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不可能是傻子,那就一定是哑巴了。

“离姐姐,这个哑巴都躺地上半天了,我们该怎么办?”

离姐姐是这群乞丐的精神领袖,遇到问题都习惯性的征询她的意见。离姐姐思忖了片刻,说道:“看这人怪可怜的,咱们还是先把他带回去吧。”

“可是离姐姐,这人不会动也不会说话,若是带回去那什么养活他?”一个年岁稍长的乞丐提出意见,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们都是以乞讨为生,平日里温饱都成问题,现在多了这么一个大人吃喝,定然是无法承受之重。

离姐姐思忖了片刻,最后还是咬牙道:“若是将他丢在这里,定要被野狼叼走,先把他带回去,食物的问题我再想办法。”

几个小乞丐点了点头,眼下也只能先这样了。就这样,几个小乞丐带着这个陌生男子一起往回走,只是,这男子膀大腰圆牛高马大,实在是把小乞丐们累得够呛。好在居所离此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湖边不远有个破庙,破庙四壁漏风,唯有瓦片保存良好,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破庙里面堆满了稻草,还有一些简单破旧的生活用品,不难猜出这就是小乞丐们的家。

当离姐姐和几个小乞丐带着陌生男子回来时,破庙里还有更小的几个小乞丐迎了出来。

这几个小乞丐最大的才七八岁,最小的只有三四岁,皆是离收养的孤儿,当然,离自己也是个孤儿。

离自记事起便跟着一个老乞丐在这破庙里生活,不知父母是谁,亦不知家在何方,唯一知道的,只有离这个名字。几年前,老乞丐病逝,离便开始了孤苦无依的生活。好在她秉性善良,勤劳辛勤,不仅没有饿死,反而在几年时间收养了十几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一大群人以破庙为家,大部分时间去附近的镇上乞讨,偶尔去上山挖些野菜,勉强维持生机,虽然凄苦了些,却也是自在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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