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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奏者与机师

革新联的全称是“人类基因革新联盟”。它的特征就是地月纪开创以来,移居天际受宇宙环境影响而进化的新人类。

宇宙辐射把这种原本需要上百万年的进化时间大幅缩减,如今东斯拉夫人与锡伯族不再是单独拥有怪异瞳色的人种了。人类基因革新是张献年五大猜想之一,如今已经成为事实。

老丁坚信,那个人所渴望的银河探索计划也即将梦想成真。那位先知的预言从不会失手。在飞空艇站附近的闹市与第七人会面后,白鸟号六人心里灰霾一扫而干,不再迷茫。

难怪革新联的人会说只有那第七人才能够与光脑核心中枢‘静静’相连结。起初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但自从见到那神秘的第七人开始,一切真相都即将浮于水面。

“那接下来,我们就按照原先的约定,把六十六模组的能源中心炸毁就好了。”鼹鼠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没那么容易,只怕在星海坊演歌会期间,安全六十六局布置大量的警卫在中枢塔。”若是板蓝根知道刚才就有四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潜入中枢塔,他一定会被气死。

但是他所说的布置大量警卫也是事实。倘若那四人没有得到“光脑”的帮助,恐怕只是接近,都足以引发警报。

莉莉子说,“突破警卫,我们有两个办法。首先是硬闯,其次是在四周制造混乱,分散他们的人手。”

“可那持续扫描的光脑系统如何对付?”艾米提出了新的挑战。“倘若不破坏光脑,只要我们接近中枢塔,依旧还是会引发警报,到时候分散在各处的警卫也一定再次聚集过来。

“我作为新人类的加入,不正是为了这种情况而存在的吗?”在飞空艇站里面的贵宾室,他们竟然在商讨炸毁模组六十六的计划。莉莉子说的话一点也不像十七岁少女。“新人类的脑电波能够与光脑连结,尽管并不完全。但这就足够了。”

“莉莉子,我反对你与光脑进行连结。”老丁立即表示反对的态度。“人脑不能够负荷光脑如此巨大的信息量。白鸟海贼团可不会沦落到让一个小女孩牺牲的境地。”

“可是,丁爷——”莉莉子还想继续说话,但老丁心意已决。

“就按照你们商议的结果行动。你们三个分别在星海坊、歧乐坊两个街区制造混乱。至于中枢塔那里,交给我、鼹鼠、奎刚三人。”

“舰长看不起女人吗?”艾米小姐轻扬裙摆,露出大腿的枪袋。“为什么不是我去中枢塔?”

“要安放炸弹,鼹鼠必须在场,奎刚是我们之中徒手格斗最厉害的人,这在不可随意开枪的中枢塔,必不可少。只有我可有可无,你要与我交换吗?”老丁用真挚的眼神征求艾米。只有他们知道,这不是征求眼神,而是理所当然的质问。

艾米虽然心有不忿, 不过老丁的脾气他知道。于是不再说话。

定下计划后,六人先后离开了飞空艇站的贵宾室。贵宾室是那神秘的第七人用为人所知的尊贵身份预订,这样就可以避过飞空艇站警卫的耳目。在得知那第七人的身份后,攻击手艾米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被称作枪火女狂人前,她也曾经是一位被男人所青睐的苗条淑女。然而她的世界却在那贵族被刺杀的那一天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流弹击中了她的大腿,导致大量失血,抢救回来后,她被医生告知自己无法跳舞。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艾米决定苦练自己的枪法,她要以更多的子弹终结别人的梦想。在认识老丁前,她依靠抢劫过往的商船为生。不同于老丁,她从不心慈手软。死在她手中的无辜乘客不计其数。

不过她的毒辣却不为人知。

她是在白鸟海贼团一年前接受future的招安后,才知道那神秘的第七人是鲁斯德·赫尔刺杀事件的始作俑者。不过在此前,她还以不幸的偶然反感第七人,直到见到了第七人的真面目。

她开始憎恨第七人。

星海坊歌舞伎町仿照东洋人的建筑风格而建造。据说在六十六模组建造的初期,就由如今的星海坊主大野智所规划。所以歌舞伎町就是他的全部心血。

地月纪二百年间,他在这里见识过形形式式的人。在漫长而沉闷的人生岁月里,他一度失去寻找一奏者,一机师的冲动。一度认为经营星海坊就是他人生唯一有趣的事情。直到遇上半月舞小姐。

他就知道,能够替代第一代星海坊歌姬的人物出现了。

如今,小舞已经从一个小丫头成长为歌舞伎町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时候找到那位伴随星海坊歌姬而出现的机师了。他背着双手,站在教坊露台,看着月面。相隔不远,从月面挥洒出来的银色光华,让他不禁想起二百年前,月海战争里,那名驾驶战斗模组在联军战机中穿行的天行者。

就在这个时候,下方的街区却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

骚乱的人群中央,有一个男人。他被团团围住,歌舞伎町的护院们拄着长棍嚷嚷着要让这个男人道歉。

“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愤怒,连游客也这么生气?”宝蓝色眼睛的男人不安地环视四周。安伊娜警觉地把莉莉丝公主护在背后。生怕愤怒的人们会对公主做出什么暴力行为。

“谁知道呢?不过是对刚才那位临街表演默剧索取赏钱的少年骂了一句我讨厌戏剧。然后有人围上来。”

“你可真是坦白呀,就算戏剧本身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无是处,你也不能够当着他们面说呀。找抽吧你。”猫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想弥补时已经来不及了。群情汹涌已经拦不住。

西市亮伺机转移愤怒成功。于是使了眼色,让两个女子逃离现场。可就在他们逃跑的线路上,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谁说戏子一无是处?”说话的是个女人。他走到四人面前,取下脸上的面纱。众人一看,不禁惊呼。

“是星海坊歌姬大人。是她。”

“是你?”西市亮也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在小门町闹事所遇到的人。

“你们可以说出这种话,无非是因为你们浅薄的见识。你们甚至忘记前人曾经用歌舞停止月海战争。创造如今和平的世界。”

西市亮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被称作星海坊歌姬的大人物。与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穿着明显不同。 这个时候的她穿着浅绿色的东洋和服。一如周围的景观一样。透露着古典的清幽。

“我听闻先生你讨厌歌舞戏剧?”她特地走到西市亮面前。直视他的双眼。

“谁知道呢?”西市亮被她看到心里没底,于是转移自己的视线,“这个世界我讨厌的东西有很多,喜欢的却很少。我说你们的代入感别太强了。我只是觉得他们的表演不值得我给赏钱。别不依不饶的。”

西市亮越解释越麻烦。在歌舞伎町依靠演艺为生的人一时压抑不住愤怒,往西市亮扔了一只臭鞋过来。西市亮敏感的赛车手直觉让他一手接住臭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击。

扔鞋的始作俑者哎呀一声大叫。围观的群众完全傻了。他居然敢还手。

“这小子可真是直来直去呀。我们今天怕是要被群殴一趟了。”猫不知是赞叹还是懊恼。然而却在这个时候。歌舞伎町的某条小巷却突然发生了爆炸。爆炸冒出的浓烟瞬间蔓延开去。

与此同时,模组六十六的各个地方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白鸟海贼团的诸位,开始行动了。

慌忙逃窜的人群再也没有理会眼前这个口不择言的观光客。

拿着长棍的街使纷纷散开,前往各处爆炸的地点维持治安。猫伺机拉着安伊娜与莉莉子离开,却被眼前的星海坊歌姬拦住了。

“诸位还请跟我来。”

“为什么?”猫警觉地回绝。

“倘若这位小公主被六十六局的耳目发现。恐怕你们想逃脱更是难上加难。”原来星海坊歌姬早已认出了安迪拜耳王室的这位小公主。不过,让她确认公主身份的却是猫这位宝蓝色眼睛的东斯拉夫人。

安伊娜看着莉莉丝,征求她的意见。

“我相信星海坊歌姬大人。”

“公主相信,我也相信。”两人本来就视星海坊歌姬为偶像,所以才会如此容易信任。

于是,五个人就从侧门进入到星海坊里面。在后院木廊行走时曾偶遇一批年轻的学员。见到星海坊歌姬纷纷行礼。而后有又到了一男一女两位教员。他们与歌姬打了声招呼后,看见了猫。

“一位东斯拉夫人。”女教员有点吃惊。“很久没有在坊里看到东斯拉夫人了。”

“他们是我在地面时的故人。”

“原来如此。是半月舞小姐的朋友呀。”男教员笑了笑,他又打量了莉莉子一眼。“这位莫不是半月舞小姐新收的弟子?眼光真是独到。”

“怎么样,千柏楠先生又对小姑娘感兴趣了?”半月舞笑了笑,“你可不能打我这位小朋友的主意。”

“在下怎敢。”男教员笑了笑,然后就继续往前离开,行走了半步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道:“半月舞小姐,坊主大人正在青倌楼等你。他还说,一定带上你新交的几位朋友。”

半月舞有些愕然,她当然不知道,星海坊门前的一幕,早被大野智看清。想来躲避不开大野智,只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灵活应对。

在前往青倌楼的途中。一直不说话莉莉丝问到:“刚才那位就是盛传地位仅次于杜拉拉的男歌舞姬千柏楠?”

半月舞侧头看了莉莉丝一眼,“回殿下。正是。他与我在同一个教坊共事多年。是星海坊的头名教员。青绾楼的主人。”

“星海坊占地一百余亩,是由三楼六院所组成的教坊。三楼分别是以独乐乐为特色的青衣楼,以众乐乐为特色的青绾楼,以全乐乐为特色的青倌楼。三楼楼主分别是第一唯、南光星子以及刚才所见的千柏楠。”

安伊娜感叹地说。“歌姬大人居然不是三楼主之一。”

“三位楼主都是比我早成名的人物。早在我成为星海坊歌姬前,他们已经支撑着星海坊的运作。”

“六院又是什么?”莉莉丝追问。

“六院,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我们身为歌舞姬,除了能歌善舞外,还必须要精通“ 礼、乐、射、御、书、数”等六艺,在跟随三楼楼主主修之外,还必须跟着六院教坊司辅修六艺,只有六艺功成,才可出师。”

“原来还如此复杂。我曾经还想找一家教坊司学习。”

“殿下根本不必,其实我们歌舞姬,一如那位男子所说,不过是取悦别人换取赏钱的三等人。以公主的身份,大可不必难为自己。”

西市亮知道,半月舞所说的“那位男子”指的是自己。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

绕过半石假山后。眼前是一座六角的彩楼。大野智那个老头一早已在彩楼二层露台处等候。

焚香煮茶,大野智悠悠然地坐在跟前的蒲团。分别给四人递上茶杯。

“坊主——”半月舞正想说话,却被大野智打断了。“小舞。你的事情稍后再说。很感谢你把他们四人带到我面前。”

“我们可不认识你。”猫警觉地问。

“但我却知道你们得清清楚楚。你是王室骑士长范佩西·凯迪,她们分别是波斯坦公国的公主莉莉丝及其随从安伊娜。至于你——”大野智转而凝视西市亮,“希望我没有记错。”

“你知道我是谁?”

“我或许见过你一面。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我却不相信你是他,因为不存在这种可能性。或许只是人有相似。”

“你见过的那个人是谁?”

“地月纪的开创先知张献年。”

这句话一说,半月舞立即打开手环上的终端,查找到关于世联会宪法的第一页。对比之下,有点大惊失色。

如此显然易见的线索却被众人忽略。眼前这位讨人厌的男人竟然与宪法第一章所显示的那副照片如出一辙。

“这并不是不可能,张献年是二百年前的人物,你在休眠箱里估计也昏沉了那么多个岁月,张献年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称作天才机师的人物。他甚至和第一代星海坊歌姬终结了第一次月海战争。如此看来,你们之间的共同点有太多了。”猫猜测着说。

“但他开创的这个地月纪我似乎不怎么喜欢,特别是那光脑系统。他所热爱的歌舞坊我也完全没有感觉,至少假如今天模组六十六毁坏,我没有丝毫的惋惜。”西市亮对自己是张献年这个事实毫不在意。

“我同意,他绝对不会是你一直在等待的机师。”半月舞似乎也十分抗拒这个事实。“一个对歌舞一窍不通的人如何进行共奏。”

“喜欢与不喜欢这种事情,将来谁也说不清楚。小舞,星海坊歌姬的使命该是如何,相信你比老头子我清楚。或许他只是相似之人。但你不应该逃避一奏者一机师的命运。”

“别听老头说。没有谁的命运的注定一成不变的。我也曾经被光脑判定为不可驾驶任何交通工具的人,但如今我不是还好好的?”西市亮说话直来直去。实在匪夷所思。

倒是安伊娜与莉莉丝,本来以为对方在意的是自己波斯坦公国王室成员的身份,谁知道他们竟然在乎的是那个维修师。想来,若他的身份真的是二百年前的张献年,那么与之相比,其他所有的事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难道我们四年前真的一不小心把那个男人的休眠舱击了下来。”安伊娜回忆起四年前那一次行动。

当时十一世国王收到消息,世联会从吉尔城运送一件致命的武器前往模组二十。一旦那终极武器被唤醒后,整个地月系将会正式通过光脑连结成为一体。为了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他们决定选择击落那辆运输艇。

但他们从没有想过,那终极武器竟然会是一个消失了将近二百年的人。

一想到西市亮的潜在威胁,安伊娜突然拨出手枪。

“你干什么?”猫对安伊娜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十分吃惊。

“不能够让他活着。他可是创造出光脑这种变态系统的人。东斯拉夫,波斯坦公国,星海王国,甚至你们东洋,都被他创造出来的东西毁灭。”

“莫多家的年轻小姐。先知他所创造出来的何止光脑。“银河轨道列车”“月上城市”“future银河探索计划”“人类基因革新联盟”“量子坐标图”五项成果全部都是张献年的产物。你可以说所有的创造都是错误吗?事物本身没有好坏,一切全由使用之人决定。”

莫多是安伊娜的家姓。她十分惊奇眼前这个老头竟然喊出那个字眼。大野智看出安伊娜心中的迷惑。

“你以为是谁向莫多家透露出那辆运输艇的航行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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