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经上线当老板了，那你就得守公司的规矩。”杜峰继续对陈波说道，“你这家里现在还有帅哥，所以你更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要切记，在我们这里一定要做到三谈三不谈。”“三谈三不谈？”陈波疑惑地问道。“对，三谈三不谈。三谈，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三不谈，不谈公司产品，不谈公司制度，不谈上下级关系，这个你能做到吗？”“能。”陈波低声说道，他似乎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人对自己什么都不说，这就是他们被长期洗脑的结果吧。
“嗯，现在既然你当了老板了，就要给自己订几个目标了，近期的目标和久远的目标。”杜峰笑着对陈波说道，“你在这里当帅哥的时候，马老板是不是经常吓唬你啊？”“嗯，是。”陈波苦笑着说道。“现在你翻身的机会来了，你可以给自己订一个目标，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在黑板上做主持人，到时候你就可以站在黑板上去吓唬别人了，哈哈。”杜峰笑着说道。“嗯，过两天吧。”陈波看着杜峰，说道。
“嗯，好，两天当主持人。”杜峰说道，“平时吃饭的时候有没有老板说，哦，我给大家加个排骨，那个排骨你吃到了吗？”“没有。”陈波说道。“嗯，是，没吃到。”杜峰笑着说道，“我记得我当帅哥的那个时候，他们在吃饭的时候也是端个碗，说一句，哦，我给大家加个油条，然后他们就叨叨叨的说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等他们讲完了，我就纳闷了，给我加的油条呐？后来我当上老板的时候他们才告诉我，这个玩意儿早餐叫加牛奶，午饭和晚饭叫加排骨，其实就是讲一些笑话和寓言故事。本来咱们这里的生活是很枯燥乏味的，如果自己再不调剂，那就没法在这里生活了。那陈老板，笑话、故事你会讲吧？”
“会的不多。”陈波表情尴尬地说道。“嗯，会几个就好嘛。”杜峰宽容地笑了笑，继续对陈波说道，“那你准备几天给我们加牛奶和排骨呐？”“这个应该快，明天或者后天吧。”陈波说道。
“嗯，不错。”杜峰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看每位老板平时给你讲的那个课，他们平时讲的好不好。”“挺好的。”陈波违心地说道，其实他压根儿就觉的那些课没什么用。“嗯，挺好的是吧，这个课有8万字，你也得学会，你觉得这个课多长时间你可以拿下并且给新来的帅哥讲一下？”杜峰笑着说道。陈波面露难色，8万字的传销洗脑课，这怎么讲的下来？而且自己压根儿就没准备学这些无聊的东西。
陈波结结巴巴地说道：“嗯，我想大概需要半个月吧。”“嗯，好，半个月你讲的下来的话就让你们寝室大领导掏钱请你们吃肉，好不好！”杜峰笑着说道。“好！”围坐在四周的“老板”们齐声应和道，这时陈波看到他们一个个****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杜峰的话勾起了他们的馋虫，陈波也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碰到过荤腥了，一听到要吃肉，自己的口水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陈波急忙用手擦了一把自己的口水。
“不过呐，如果你讲课没讲好，也就是没讲到2个小时以内，你就要自己掏腰包请大伙吃肉了，反正我们怎么都有肉吃，无所谓谁掏钱，哈哈。”杜峰开心地笑着，在着开陈波的玩笑。陈波苦笑着，他自己的积蓄已经被抢光了，自己哪有钱去给他们买肉吃啊？不过陈波还是陪着笑脸说道：“好，我尽量吃大领导的肉吧，哈哈。”“嗯，你能把课讲到2个小时以内，你就可以吃大领导的肉了，好好努力吧，陈老板。”杜峰给陈波打气道。“嗯嗯，一定，一定。”陈波急忙回答道。
“说完小目标了，咱再说说大目标吧。”杜峰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大目标也有几个，比如你什么时候做到洪老板那个位置，也就是管家的位置，什么时候做到我这个位置，也就是领导，什么时候做到你家大领导的位置，什么时候上经理，什么时候上老总，什么时候出局。咱一个一个来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当管家呐？”陈波想了想，说道：“两个月可以吗？”“嗯，也不算太短。”杜峰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当领导呐？”“5个月可以吗？”陈波试探性地问道。“嗯，差不多吧，大领导呢？”杜峰继续问道。“7个月吧。”陈波继续说道。“嗯，行，什么时候上经理呐？”“一年。”“什么时候上老总呐？”“一年半吧。”“那什么时候出局呐？”“两年吧。”
“嗯，你的目标订的也很合理，不过你要朝着这个目标去奋斗了。”杜峰笑眯眯地说道。“嗯，我知道。”陈波说道。“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再这里送给你一句话。”杜峰顿了顿，继续说道，“相信你选择的，选择你相信的，只要坚持，不放弃，就会有成功的那一天。”“嗯，知道。”陈波小声地说道。“好，那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杜峰站了起来，和陈波以及屋子里的其他人握手问好之后，走了出去。
“马老板，陈老板献爱心。”洪荣荣打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嗯，走吧。”马涛抓着陈波，走出了“课堂”，走进了“卧室”。
“把傅帅哥带出去吧，让他好好考虑问题。”洪荣荣对坐在墙角的郑鲁迪和景心波说道。郑鲁迪将手里的烟屁股掐灭，将傅温彬拽了起来，拉着他走了出去。景心波拿起墙角的板凳，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马老板。”洪荣荣冷冷地对马涛说道。“嗯嗯，好的。”马涛说道。“今天晚上你不用值班了，帅哥估计也熬不住了，看他表现不错，今天晚上不用他坐着了，让他睡觉了。”洪荣荣对马涛说道。“嗯，好吧，这个帅哥挺老实的，就这样吧，洪老板，我先出去了。”马涛说完，打开“课堂”的门，走了出去。
“你怎么样啊？”洪荣荣微笑着，对陈波说道。“还好。”陈波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先坐下吧。”洪荣荣坐在榻榻米上，对陈波说道。陈波略微迟疑了一下，也跟着坐了下去。“你当了老板了，现在还有没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啊？”洪荣荣看着陈波，说道。陈波想了一下，焦虑地说道：“说实话，有，我在这以后肯定会露馅，公司迟早会联系到我的家里。”“哎，那没事。”洪荣荣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反正你家里和你家里也没联系，只要你和家里说的天衣无缝，你家里怎么会知道呐？”陈波厌恶地看了洪荣荣一眼，心里说道，说的好像我和你们是一伙的，我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吗？
“嗯，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陈波平静地回答道，现在的陈波，已经渐渐地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因为他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在想什么。“那就好。”洪荣荣笑了笑，说道，“其实今天这个行业只是在外面被传的太坏了，你来了这么久，和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也发现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吧？”“嗯，不是。”陈波打着哈哈。“你来这里还是时间太短了，等你在这里待的时间足够长了，看到了足够多的现实，自然而然就知道我们为什么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了。”洪荣荣拍着陈波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陈波说道。“嗯，我会的。”陈波一边说，心里一边想，估计我待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现在呐，给你讲一讲售后服务的第3天和第4天的。”洪荣荣伸了伸自己麻木的腿，对陈波说道。“嗯，好。”陈波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先给你讲讲第一个吧，5大杀手的后两个。第4个是不能拖欠大领导的生活费。”洪荣荣说道。“啊，生活费，在这里还得交生活费啊？”陈波有些诧异地问道。“对，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做自己的行业，每个人都是自己投资，挣自己的那一份钱，大领导也不例外，所以我们要按时上交自己的生活费，一天8块钱，一个月是240块钱，这个月你还要交住宿费和被褥的钱，所以就多交60块钱吧。”“嗯，好吧。”陈波有点儿苦笑不得，一个月240块钱的生活费，那天天能吃什么啊？自己以前和朋友在外面随随便便吃点饭就花个二三百的，在这里二百多块钱能撑一个月？而且就那恶心的被褥，自己竟然还要交钱，陈波听了这个话，真是有点儿无语。
“第5个就是神秘感。”洪荣荣继续说道。“神秘感？神秘感是什么？”陈波好奇地问道。“这个我得给你好好讲讲。”洪荣荣微笑着，对陈波说道，“做我们今天这个行业一定要有神秘感，帅哥来了不能让帅哥知道我们天天在做什么，要给他们心理上的威慑，让他们对我们产生好奇。不光我们和帅哥之间，老板和老板之间也得有神秘感。”“那具体该怎么做呐？”陈波不解地问道。“就像之前说的，三谈三不谈。不管和谁，来这里要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不谈公司产品，不谈公司制度，不谈上下属关系。只要做到了这些，就是做好了神秘感。”“我好像明白了。”陈波苦笑着说道，看来自己压根儿没必要在这里待了，这里要真是一个好地方，还用的着藏着掖着吗？
“接下来我再给你讲讲负面吧。”洪荣荣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破旧的烟盒，从里面磕出一根香烟，他将香烟点着了，贪婪地吸了起来。洪荣荣吐了一个眼圈儿，对陈波说道：“你没经历过负面，我经历过好几次了，隔一段时间，那些警察就会来到这里，‘咚咚咚’地敲门，敲的很用力，他们就是故意让我们害怕。我们在他们进来之前会把手机下发给你们，让你们把手机里面重要的电话号码之类的都删掉，有的警察比较操蛋，他拿着你的手机会挨个打你认识人的电话，说你在这里搞传销。”“警察？警察会来？”听了洪荣荣的话，陈波眼前一亮，说不定等他们所说的“负面”来的时候就是自己可以出去的时候。
“嗯，偶尔吧。”洪荣荣又吐了一堆蓝色的烟雾，继续说道。“警察进来的时候会挨个搜身，他们会把你们的钱包搜走，把你们里面的钱和值钱的东西拿走，所以在这里不要留太多的钱，等着你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让大领导把你的钱存进银行里。”“嗯，我知道。”陈波心里在纳闷，这个鬼地方，真的有工资发吗？
“警察来的时候，有的人会抱着警察的腿说救救他们，这个时候警察就会把他们一脚踢开，或者打他们几个耳光，骂他们。”洪荣荣将烟屁股扔进了那个破易拉罐里，漫不经心地说道。“警察会这样吗？”陈波有点儿诧异地问道，在他心里，警察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嗯，警察会把我们带进公安局里，到时候不要害怕，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问你来几天了，你就说这里能挣钱，被朋友叫来的。问你这里能不能出去，你就说钥匙都在这里了，来去自由。”洪荣荣笑着说道，好像他见怪不怪一样。
“嗯，我知道。”陈波顺从地回答道。“其实呐，我们今天这个行业就是大浪淘沙，通过负面，把那些沙子淘走，留下的全是金子。”洪荣荣语重心长地对陈波说道，“警察最多把我们关上一两天就把我们放了，等我们出来以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所以呐，陈老板，不要害怕负面，负面只是对我们的考验，你要记住这两句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行了，该搞起了，咱们出去吧。”“嗯，我知道。”陈波平静地回答道，跟着洪荣荣走了出去。这时陈波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些想法，令这些人恐惧的“负面”，或许是救赎自己的一条途径。
……“傅帅哥，要不是张老板给你求情，你今天还得考虑一个晚上。”吃完了晚饭，洪荣荣对站在墙角的傅温彬恶狠狠地说道。“嗯，我知道。”傅温彬感激地看着张健，说道。“今天就先让你睡觉，明天白天继续坐着思考尊敬的大领导给你留下来的问题！”洪荣荣说完，拂袖而去。“睡吧。”张健将傅温彬拉到墙边，让傅温彬躺下。陈波被郑鲁迪和景心波挤在中间，无心睡眠，他睁着空洞的双眼，呆呆地看着天窗外的天空。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一定好好活，好好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