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帅哥穿好衣服，带出来，快点儿。”洪荣荣推开了房门，对“卧室”里的人说道。陈波睁开自己朦胧的双眼，他坐了起来，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快，穿衣服。”郑鲁迪慌里慌张地对陈波说道。陈波叹了一口气，开始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墙角的傅温彬被马涛和张衡拉了起来，把他带出了“卧室”。陈波穿好了衣服，郑鲁迪拉着陈波的手腕，将陈波带出了“卧室”，带进了“课堂”。
“课堂”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排矮板凳，上面都坐着人，就留了第一排中间的两个位置留给陈波和傅温彬。陈波和傅温彬坐到了那两个位置，忐忑不安地看着面前的桌子。这时陈波注意到，桌子上摆放着三叠厚厚的叠成三角形的餐巾纸，餐巾纸的上面压着三个“领导”常用的那种粉白相间的磨砂水杯。桌子的后面摆放着三个矮板凳，上面放着厚厚的塑料板子。看到了这里，陈波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发现屋子里的“老板”们个个面露喜色，像是将要发生什么喜事一样。
“尊敬的老总到！”一声浑厚的声音，有人将“课堂”的门打开了，陈波看到，是那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大领导”王成。陈波看到了他，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陈波不知道这个王成这么晚了还过来搞什么鬼。傅温彬更是一脸的惊恐，他身体甚至由于害怕颤抖了起来。不过这个王成却让到了一旁，从门口走进来三个人，两男一女，男的衬衣西裤，皮鞋擦的锃亮。女的就是那个给陈波开门的陈柳，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手里挎着一个看起来很昂贵的皮包。他们三个面带微笑，似乎在他们身上发生了天大的喜事。屋子里的每个“老板”用那种羡慕的眼神看着这三个衣着华丽的人，他们似乎在幻想着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这三个人昂首挺胸地走到了桌子后面，那个体态比较臃肿的中年人站到了中间，陈柳和那个稍微年轻一点儿的人站在了那个中年人的两旁。王成走上前去，点着头，哈着腰，他首先拉着陈柳的手，毕恭毕敬地说道：“尊敬的陈总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大老总朱清、李总李静网下团队。”
陈柳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她笑着说道：“王主任辛苦。”“尊敬的陈总辛苦。”王成说完，放开了陈柳的手，他挪了一步，又用同样的方式问候着中间的那个“老总”：“尊敬的庞总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大老总朱清、老总李静网下团队。”
这个庞总满脸的横肉，一脸的凶相。他握着王成的双手，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说道：“王主任辛苦！”“尊敬的庞总辛苦。”王成说完，放开了“庞总”的手。他往左挪了一步，弯着腰，拉着站在另一位“老总”面前，拉着那个“老总”的手，毕恭毕敬地说道：“尊敬的陆总早上好辛苦了，我来自大老总朱清、老总李静网下团队。”
那个“陆总”戴着眼镜，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他微笑着，握着“大领导”王成的手，说道：“王主任辛苦了。”“尊敬的陆总辛苦了！”王成说完，放开了“陆总”的手，退到了一旁。
“哦，帅哥，各位老板请坐！”中间的那个“庞总”伸着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尊敬的大老总请坐！”屋子里的人齐声说道。中间的那个“庞总”首先坐下，接着陈柳和另一个“陆总”也坐下了。屋子里的其他人看他们坐下了，一个个才跟着坐在了矮板凳上。陈波看到屋子的每个老板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似乎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坐在桌子中间的“庞总”看看这个，瞄瞄那个，似乎他是这里的主人，他端起了放在他面前的磨砂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庞总”抹了抹嘴，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前排的陈波身上。这个“庞总”看着陈波，感觉到有点儿惊讶，陈波的眼光是那么深邃，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从陈波的眼里却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更让这个“庞总”惊讶的是，眼前的这个“帅哥”的眼神里甚至带了些许敌意。
“帅哥。看你的眼神好像有些儿不服啊？怎么，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庞总”瞪着陈波，他脸上的那道长长的伤疤让他的表情显得更加狰狞。陈波愣了愣，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啊。我眼睛近视，所以看人就是得这样看，看起来有点儿像是瞪别人。”“哦，这样。”“庞总”打着哈哈，他继续对陈波说道：“你来了多长时间了？”“第15天了。”陈波如此精确的回答让在座的每一位都感觉到惊讶，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如陈波活的认真。
“你记得还挺清楚的。”“庞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将目光转移到了傅温彬的身上，看见傅温彬穿着一双拖鞋。“庞总”冷冷地对傅温彬说道：“你也是帅哥啊？你来了几天了？”傅温彬大气也不敢出，惶恐地回答道：“嗯，是，我来了5、6天了。”“哦，5、6天了。”“庞总”恍然大悟，“那这么说你是大师兄，你是二师弟了？”
“庞总”的话引起他屋里的人的一阵哄笑，不过陈波却笑不出来，陈波尴尬地笑了笑，忍受着眼前的这个“庞总”对自己的取笑。“庞总”笑了笑，继续对陈波说道：“你作为一个大师兄，需要带着点儿你的师弟，如果你的师弟做的不好，你要对他当头棒喝。明白不？大师兄？”“明白，明白。”陈波惶恐地回答道。
“你们以前应该没有见过我吧，你们应该见过陈柳。”“庞总”冷笑着，对陈波和傅温彬说道。“嗯，是的。”陈波和傅温彬齐声说道。“嗯，那也难怪，陈总和你们是一个家的。咱们先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吧，大师兄和二师弟都不认识咱们呐。”“庞总”看着陈柳，说道。
坐在“庞总”旁边的陈柳点了一下头，她清了清嗓子，看着陈波，笑着说道：“作为一个伟大而成功的直销员，推销产品不如推销自己。真诚的友谊来自真诚的自我介绍，我来自湖北武汉，名叫陈柳。”陈柳话音未落，那个“庞总”紧接着说道：“作为一个伟大而成功的直销员，推销产品不如推销自己。真诚的友谊来自真诚的自我介绍，我来自河北保定，名叫庞军。”“作为一个伟大而又成功的直销员，推销产品不如推销自己。真诚的友谊来自真诚的自我介绍，我来自河南信阳，名叫陆福。”那个陆福也紧接着说道。
“哎，大师兄，来这里十多天了，感觉这里怎么样啊？”庞军看着陈波，冷冷地问道。“还好吧。”陈波笑着说道。“你感觉怎么样？八戒？”庞军一脸坏笑地问着傅温彬。屋子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挺好的，我想在这里挣钱。”傅温彬笑着说道。“挣钱？你先考察清楚考察明白再说挣钱吧。”庞军冷笑着说道，“每个人来的时候都会感觉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心想掉到这里这辈子就完了。你们害怕是正常的，我相信就现在你们这个样子让你们去找妓女玩你们还怕惹上一身病。”屋子里又是一阵哄笑，坐在庞军旁边的陈柳红着脸，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
庞军指了指坐在他旁边的陈柳，说道：“这个陈老板，不。”庞军纠正了一下他自己的错误，“这个陈总，一个22岁的小女孩儿，都敢从事今天这个行业，而且还做成功了。你们两个大小伙子，就连块破黑板都不敢看？！”“敢看，我正在认真考察！”傅温彬急忙说道。陈波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敢看，敢看。”“嗯，敢看是吧，两个年轻小伙子，不要连女人都不如。”庞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数落着陈波和傅温彬，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行了，王大，把东西给他们分了。”“嗯，尊敬的大老总！”王成回答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和几个口香糖，依次发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陈波再一次破坏了他给自己定的规矩。陈波点了一支烟，放进嘴里抽了起来。不过陈波依然不是一个好的烟民，他立刻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坐着的“老板”们抽着烟，不住地说着“感谢尊敬的大老总。”屋子里立刻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味。陈波将给他发的两片口香糖小心翼翼揣进了裤兜里，他甚至有点儿舍不得吃这点儿零食。
“其实今天我根本不是看你两的，你两还不够格。”庞军贪婪着抽着烟，从嘴里喷出一大股蓝色的烟雾，“好好想想这里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吧，你看看这一屋子的人，你们和他们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的智商没有问题吧？”“没有，没有。”陈波和傅温彬一起回答道。“我们这些人的智商也没有问题吧，而且我们都是从外面进来的，要是有一点儿风吹草动的，我们早跑了，还过来干嘛？”庞军将烟屁股掐灭在那个纸盒烟灰缸里，说道。“嗯，是。”陈波和傅温彬一起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年轻小伙子出来就是挣钱的。”庞军继续说道，“今天就到这吧，以后有机会还能再见面。剩下我要和我的这班兄弟说几句话，希望你们可以回避一下。”“好，好。”陈波和傅温彬说道。坐在他们身后的洪荣荣站了起来，说道：“马老板，郑老板，王老板，张老板，把帅哥带回去！”
陈波侧躺着，呆呆地看着在墙角坐着的傅温彬。傅温彬孤零零地坐在墙角的矮板凳上，狼狈的就像一个乞丐。“帅哥，坐好了，不要打瞌睡！”马涛不住地呵斥着傅温彬。傅温彬叹了一口气，直了直腰，无助地忍受着他们对自己的虐待。陈波翻了一个身，闭上了眼睛。他明白，和傅温彬相比，自己还不是最惨的。
这座烂尾楼的最后一盏灯终于熄灭了，世间一切归于沉寂。楼顶下的一个麻雀窝里，那只今天出去练习飞行的小麻雀已经在两只大麻雀的呵护下昏昏地睡去。有父母呵护的孩子是幸福的，小麻雀嘴里流着口水，似乎做了一个在天空翱翔的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