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东北递了翟西暖一眼,“关于这件事,你千万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深怕楚牧尘之所以坦然接受是要将计就计,如果是那样的话,翟西暖的处境就危险了。
翟西暖点点头,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暖烘烘的,像是寒冬腊月里,有人好心人送热碳。
在这个看似平和的世道,却是世态炎凉,人心冷漠。亲人之间相互利用,朋友背后恶语伤人。她又是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人性的丑陋一面她看得尤为清楚。
可是,朱东北却总是给她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她能体会到,他是真的关心她。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曾经所拥有的资本,到如今统统已经透支了。她没有什么可回报他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欠他的。
朱东北将翟西暖送回她的住处。
“不进去喝杯茶再走吗?”翟西暖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问道。
朱东北微笑,眼里闪烁着某种一样的神采,“你这是舍不得我现在就走吗?”
翟西暖微微一怔。以前,他这样的玩笑说过很多,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当真过。如今,却觉得这话里似乎还有更深一层的意味似的。心里感觉怪怪的。
可能是怀孕的人会变得很敏感吧!翟西暖在心里这样解释道。
她表现的和往常一样,走下车,在关上车门之前说一句,“去你的。”
朱东北笑笑,眼底闪着某种意味不明的东西,然后扬尘而去。
翟西暖朝别墅的方向走着走着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了看朱东北离开的方向。
她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却又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
她一路走,一路茫然。
抬头,别墅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她猛然看到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
“牧尘?”她惊异的嗫嚅了句,快走两步,离他更近一点的时候,终于敢确定她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牧尘!”甜糯的声音,恍如江南三月的梅子酒,熏熏的让人迷醉。
楚牧尘轻勾起嘴角,“家里的佣人说你出去了,玩的开心吗?”
翟西暖抱住他的手臂,大部分身体的重量都施加在他身上,小鸟依人的样子,“谁说我是出去玩了?只是在家里闷了,随便出去走走。”微嘟的红唇,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他垂眸凝着她,恍惚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精致的脸控,迷人的酒窝,不禁抬手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地抹了一下。
亲昵而又有些暧昧的动作,另翟西暖心中腾起异样的感觉。她笑着,往他身上靠的更近了一些。
楚牧尘猛地回过神来,眼前的她,不是她。于是,不动声色地和翟西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客厅里,两人坐在沙发上。
佣人端来两杯果汁,一杯鲜橙汁,一杯芒果汁。
不约而同的,两只手同时伸向芒果汁
指尖如同触碰到了火苗一般,楚牧尘的手指微不可察的颤了颤,忍住抽回去的冲动,轻轻地覆上她的手背,摩挲了一下,然后才抽回。
翟西暖垂着眸子笑,脸颊娇若临花照水,出水芙蓉。
楚牧尘牵着好看的唇角,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我记得你以前对芒果过敏的。”
翟西暖微微皱眉,“我?怎么可能,我最爱吃的就是芒果。”
对芒果过敏的是宋锦秋,而不是翟西暖。
楚牧尘的脑子里轰的一下,突然感觉周围什么都不对了。
一时间,他什么话都没再说,而是微微皱着眉心,眼皮半敛,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芒,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翟西暖瞧着楚牧尘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心下猜度,他的心事八成与宋锦秋有关,不禁吃味儿。
暗自咬了咬牙,又撒着娇对楚牧尘说,“牧尘,你什么时候叫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嘛?”
“呃……很快。”他回答的时候有些不在状态,目光有些闪烁。脑子里还在想着其他事情。
翟西暖的眸光闪了闪,“那……如果你那边实在不方便,要不……你搬我这边来住吧。之前的那套公寓我住了几天感觉太小了,太压抑了,索性就换了个大的。这里跟你以前留给我的那栋房子差不多,办公休闲,一应俱全,牧尘,你就搬过来吧。”
楚牧尘当时心神有些恍惚,他根本就没有留意翟西暖在说些什么,于是,当她说完话之后,他就当做是往常一样,敷衍的点了点头。
“哦,好啊。”
“你同意了?”翟西暖眼前一亮,一把抱住楚牧尘,并将下巴放在他的肩头,开心的笑着说,“太好了。”
楚牧尘的眉头微微一拧,“什么?我刚才说什么了?”
翟西暖笑着解释道,“你刚才说,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楚牧尘眼底的神色暗了几分,似是懊悔,不过,很快恢复往常的泰然自若的样子,勾着唇角微笑着说,“下周吧,你先叫人把我的房间再收拾收拾。”
“你放心,事无巨细,我一定会帮你准备的妥妥帖帖。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食言,一定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哦!”
“嗯!放心,我绝不会对你食言!”
翟西暖笑,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散发着珠贝一样的光泽,她当时眼底闪着的光是天然的真诚。
翟西暖时常觉得,自己就像是安徒生童话里的人鱼公主,为了接近王子宁愿失去宝贵的声音,抵着踩在刀尖上一般的疼痛,一步一步的走向他。
————
美国。
纽约。
宋锦秋在靠近郊外的地方租了一栋民宿,前后都是大花园,房子里的装潢十分的典雅舒适。
后花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是秀荷的声音。
宋锦秋被惊的一愣,紧接着急忙跑了出去。
她愣住。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此时,这位不速之客正在花园里和秀荷“调情”。
宋锦秋咧着嘴无声的笑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转身又进了房子里。
刚到美国的时候,宋锦秋、秀荷带着童童住了两天酒店,恰巧同行的狄秋生给她们做了两天免费的向导,带着她们到处闲逛吃喝。
两天之后,狄秋生因为工作的原因而与她们作别。
宋锦秋打算在这边安定下来,便带着秀荷和童童找到了这处民宿。
今天早饭过后,秀荷便拎着水管在花园里浇花。
浇着浇着水管突然不出水了,秀荷以为是停水了,回头一看却看到一个黑衣黑裤扎着小辫子的男人正抱着双臂站在水井旁边,半眯着眼睛朝着她不怀好意的笑。
“好啊你,原来是你,猥琐大叔。”秀荷炸毛,拎着水管怒气冲冲的过去。
狄秋生一看小丫头是真的生气了,于是忙得道歉,并且将水龙头又打开了。他没有意识到,此时秀荷手中水管的出口正对着他。
水龙头一打开,冰冷的井水瞬间冲向他的脸,气势汹汹,犹如一条白龙。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秀荷情绪转化的很快,刚才还生气呢,这会儿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猥琐大叔,你可真笨啊。”
说他猥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说他笨。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狄秋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咬着牙,红着眼,却夺秀荷手里的水管。
“你干嘛?”秀荷惊慌。
争夺之间,凉水浇到了秀荷的头,她被冷水激的大叫一声。宋锦秋就是听到这声尖叫声之后才跑出来。却看到狄秋生和秀荷在“鸳鸯戏水”,一条可怜的水管,简直要被他们玩坏了。
宋锦秋在客厅里陪着童童拼飞机模型。
一抬头,却看到俩水鬼。
她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两秒钟之后捏着犯疼的眉心,“你们两个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秀荷嘟了嘟嘴,扭头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狄秋生,然后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狄秋生立在远离地毯的地方,“吼吼吼”的一阵傻笑,“原来你们住在这里,我就在隔壁,我们还真是又缘分啊吼吼吼吼。”
宋锦秋无奈,暗自摇头。她觉得狄秋生,无疑是那种智商高,情商低的物种。
她轻勾着唇角,抬头对他说,“你衣服在滴水。”
冰冷的水珠,吧嗒吧嗒的顺着衣角落在地上。他可能觉得男人嘛,越是狼狈的时候越能显示出其真正的气魄。
于是,他甩了甩小辫子,一串水珠在空中做了个抛物线,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眉飞色舞,“帅吗?”
宋锦秋很冷静的摇摇头,“帅吗?”
同样的一句话,从不同的人说出来意思是不一样的。
狄秋生眼中闪过一抹思忖,“好吧,我先回家换衣服,中午,到你这儿来蹭饭。嗯,就这么爽爽的决定了。”
说完,他就跑了。
宋锦秋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感到一阵无语。
那家伙怪不得到现在感情问题都没个着落,情商高,智商低,而且还幼稚,无赖……
无赖……
时光似乎从这一瞬间慢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不仅无赖,还霸道,自我,独裁……
“呵……”她独自发出一声轻笑。
谁说时间是治疗情伤最好的良药?明明,时间越久,她就越清晰的知道他对她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