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楚牧尘立在房间的露台上,俊眸暗沉,眼底闪烁着叫人看不透的思忖的芒。
手机铃音响起。
“大哥,事情跟你想的一样,翟西暖她回国,乃至重新接近你并进去楚氏集团都是事先预谋好的,有人在背后推动她这么做。”
原本暗沉的俊眸又深邃了几分,“幕后推手是谁?”
“那个人,大家都叫他一声叶老。而且我们的人调查到,我们在海外的亏空也和这个人有关。大哥,叶老现在就在国内,恐怕是来者不善,会不会是专门针对我们楚氏而来?”
关于叶老,楚牧尘多少是有些耳闻的。那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为人阴毒,手段狠辣,却极具商业头脑。发迹是在国外,但是在国内已经陆续发展了一些产业,不过他名下的大多数产业都不是很干净。却因为他根系很深,做事行为令人畏惧,任何人都不敢主动招惹这位阎罗王。
他猜测,叶老来国内拓展产业,凭他的胃口和作风,应该不只是要对付楚氏一家大型公司。不过,如今既然已经产生了瓜葛,那么楚氏就绝对躲不过这场浩劫。
楚牧尘沉吟片刻,眉头微微皱起,“好了,我知道了。你早点睡吧。”
“那个……”楚浩然在那头儿欲语还休。
“怎么,还有事吗?”
“大嫂她……要辞职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怎么,她跟你提出辞职申请了?”
“嗯。你们的事我不好说什么,大哥,有句话我得跟你说,感情的事实强求不来的,你越是追的紧她越是忙着逃。不如多给彼此一点喘息的空间,或许大家都冷静下来,事情会有所好转。”
楚牧尘轻轻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挂了。”
诸事不顺,偏又诸多不顺的事都赶在了一起。
楚牧尘转身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却又怎么都没有睡意。翻来覆去,片刻之后又坐起来。
翌日。
书房。
楚家老爷子在练书法,说好听了是在练书法,其实不过是在拎个毛笔画王八。上等的狼毫笔,上等的苏州宣纸,上等的古董砚台……唉,可惜了。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
老爷子老大一脸不开心。
“臭小子,转等我画的开心的时候来敲门。”
不慌不忙间,老爷子将一张早已临摹下来的字帖覆盖在王八图上,然后清咳一声,一本正经的对着房门的方向,说,“进来吧。”
书房里茶香尿尿,笔墨纸砚,透着书卷气。
“打搅爷爷了。”楚牧尘进来说到。
“不碍的。”老爷子从书桌后面走出来,在雕花的黄梨木椅子里坐下,二郎腿一翘,抬手端起一杯温茶。
“这两天,追我孙媳妇有进展了没有?”老爷子这样问。
楚牧尘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挫败,摇头。
“废物。”老爷子怼的毫不客气。
楚牧尘将头低的更低了些,做小伏低,“是。”
“是是是……你就知道说是是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有啊,那个小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老爷子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时机还不成熟。”
“别找借口。那个戏子绝对不能进了我楚家的门。我们楚家从我这辈才开始经商,经商之前辈辈都是高官,书香门第,家规森严,从你太太太太太太爷爷的时候就规定了,凡是楚家的女眷,不管是外来的,还是姓楚的就绝对不能有从娼从戏的。俗话说,****无情……”老爷子摇头晃脑,提着二郎腿。
“戏子无义。我知道的爷爷。”楚牧尘表情平静的说,“您放心,我和翟西暖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会绝不留情,快刀斩乱麻。”
“哼。”老爷子似乎是不太相信楚牧尘的话,“如果到时候你不能说到做到,我会亲自替你解决了这件事情。只要我活着,楚家的遗训就不能忘,楚家的脸就不能丢。”
楚牧尘微低着头,敛了敛眸子,沉了口气,“是。”
“好啦,话都说完了,你出去吧。”老爷子开始下逐客令。
“爷爷,您该教训的都教训了,那我该说的,可还没说呢。”
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摆了摆手,又给自个倒了一杯新茶,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爷爷,您听说过叶老这个名号吗?”
“叶老……”老爷子搜肠刮肚,手上用茶盖抹茶沫的动作不听,“叶老……什么鬼?不知道。”
楚牧尘眼角未抽,“那好吧,等这件事再调查的更透彻一点,我再找您商量。那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好吧,你出去吧,出去吧,没事别总来打扰我,有事更别来打扰我。”
叱咤风云的楚牧尘到了老爷子面前,乖的就跟只断耳的白兔似的,“是。”
楚牧尘出去后,老爷子又悠哉的享受了一盏茶的曼妙午后时光。
“嗯……起来继续画王八!”老爷子摇着柄蒲扇走到书桌旁,蒲扇放下,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
“叶老……”
————
医院里。
司小音一边啃苹果,一边奇怪的看着宋锦秋忙忙叨叨的身影。
“你干嘛非要急着出院啊?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专业的医生照顾你,安心在这里修养不好吗?”
“我已经完全康复了,再多住一天,就是多花一分冤枉钱。伟大领袖毛爷爷说过,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老实交代,你这么着急出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没有隐情。”宋锦秋一脸平静说。
“有本事你……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你一撅屁股拉什么形状的粑粑我都门清,别跟我撒谎。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音……”宋锦秋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轻轻地叹了口气,“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旁人无关。”
“我呢?我可不是旁人。而且,我敏锐的第三十六感告诉我,之前在你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而你现在着急出院,也一定和那件事有关,对不对?”
“什么三十六感,还禽流感呢。你别瞎猜测,我真的是完全都好了,而且童童只交给张妈和秀禾照顾,我有点不放心。”
“借口。”司小音撇了撇嘴,将手中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不管怎么说,我是你在南城最要好的朋友,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你别光是一个人听着,只要你招呼一声,我一定会挺身而出,上刀山,下火海……”
“好啦!”宋锦秋将一只剥了皮的香蕉塞进司小音的嘴巴里,“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还有啊,过几天我就要带着童童飞往美国了,这段期间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千万别向任何人透露。”
“为毛?”
“没有什么为什么,听我的就是。”宋锦秋说道。
她只是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万一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她和童童恐怕就走不了了。
司小音呷呷嘴,“OK,我绝对守口如瓶。不过,话说在前头,你只能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可不能一去不复返,不然我可是会恨死你的。”
“放心。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乡,早晚有一天,我还是会回来的。”宋锦秋笑着,嘴里说着一些连自己都不是很确定的话。
回去的路上,司小音一边开车,一边和宋锦秋聊天。
突然,她想起来那天在医院妇产科遇到翟西暖的事情。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宋锦秋,说了吧,怕宋锦秋再受一次打击,不说吧,又对不住自己那天生八卦的本质。
不八卦,非小音。
“咳咳……”她煞有介事的清了一下喉咙。
宋锦秋坐在副驾驶位子里,瞥了她一眼,“感冒啦?要不掉头回去再看看医生?”
司小音啧了一声,“没有。那个……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
“说吧,什么事?”
“额……那个,我说了,你可别那个……那个太那个什么了啊。”司小音试探着,小心翼翼,打预防针。
“说吧。”宋锦秋一脸淡定。
司小音还是有些犹豫,并有些担忧。宋锦秋大病初愈,万一接下来再受点什么刺激……
“要不,我还是不说了吧。”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这可是你自己要不说的啊,过时不候,你也别后悔。”
“哎呀……那个,要不我还是说吧。”司小音好纠结的说。
“……”宋锦秋无语的看着她,“你到底想怎样,一会要说,一会不要说,这么纠结干什么,说不出来,干脆就写下来吧。”
司小音认真的思考两秒,“嗯,我看行。”
宋锦秋眉心一阵犯疼,闭着叹息一口气,心想,随她大小便吧。
司小音紧忙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停下车。然后,拿出手机敲字。
很快,滴滴两声,信息传到了宋锦秋的手机上,“翟西暖怀孕了,孩子是楚牧尘的,我亲耳听到的。”
宋锦秋盯着手机,虽然表面不动声色,看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可是僵硬的视线和微红的眼角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真正的情绪。
“锦秋,你也别太难过……”司小音想劝宋锦秋点什么。
宋锦秋却微笑着摇头,“难过?我才不会难过,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