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不可断,衣服要常换。
司小音不是没有想过,顾东麟那家伙和她在一起也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感,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对他来说,新鲜感比不过一瓶海天黄豆酱油。
还有人说,誓言的誓字,和誓言的言字都是有口无心的。也不知是谁,竟能一针见血,一语道破,寥寥数字就把男女关系之间的那点爱恨情仇概括的偏僻入里,剖析的血淋淋的。
司小音没精打采的坐在办公室里,就跟隆冬腊月里被霜打了的茄子,皱皱巴巴,黄不拉几,完全没了她平日里的那股子咋呼劲儿。
因为她……失恋了。
在她和顾东麟恋爱了46天零8个小时之后,她发现顾东麟那家伙居然脚踩两条船,或许踩了不仅仅是两条船。
简单点说,司小音昨晚睡觉之前给顾东麟打了个电话,结果电话接通了之后没人说话,里面传来的却是吭吭哧哧嗯嗯啊啊的怪声。
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意味着什么。
她是个性子刚烈的人,登时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蹦三尺高,差点没把房顶上吊着的水晶灯给撞下来。瞪着两个眼珠子就跑去了厨房,一手拿了把铲子,一手拿着个勺子又冲了出去。知道的她是去捉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半夜抽风呢,电梯里的邻居们都对她投以怪异的审视的目光。
一路上,司小音心里想的都是,呆会儿遇神杀神,遇魔杀魔,奸夫****一个也不放过,结果她半道儿上怒急攻心,一不留神就跟别人的车怼在一块了,而且怼的还是一兰博基尼。
她当时虽然踩了急刹车,但是还是把人家的保险杠给撞掉了,而她则一脑袋撞在方向盘上,晕晕乎乎的眼冒金星。
咚咚咚。
咚咚咚……
她似乎听到有人在敲车门,甩了甩头虚弱的从方向盘上爬起来。
她脑子被装懵了,周围杂乱的声音就像是冰凉的海水一般咕嘟嘟的灌进她的耳朵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听不真切。
她推门下车,扶着车勉强站稳,面前站着个男的,身材颀长,足足高出她一头多,她看那人都得仰着脖子看。
她恍恍惚惚的看着那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可就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大吼,“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说什么,大点声……”
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把话喊出去,原本就撞得脑子发晕,再这么扯着嗓子一喊,脑袋就更缺氧了,不光是觉得脑子里缺氧,感觉胸腔也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压强顶着,呼吸不畅,突然,两眼一黑……
“喂,喂……叫救护车!”
她晕倒之前就听到那人一直“喂,喂,喂……”的,她心乱七八糟的想,老娘失恋了,不要活了,就别送医院了……
————
司小音醒来的时候是深夜,发现自己头上悬着个吊瓶,周围充斥着消毒液的味道。
病房里还站着个人,当时是背对着她的,但是看身形穿着是个男的,正在打电话。
“律师不用找了,这人我认识,好,就像这样,挂了!”
男人转过身来的时候,司小音正试图拔掉手背上插着的输液管。
“喂,你干什么?”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他跑过来及时制止她。
司小音稍稍怔忪,抬起眼眸,看到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她嗫嚅着嘴唇,声音清浅的道。
此时在她病房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浩然。
他是个大忙人,整日日理万机,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来约了几个好友晚上去D.night喝喝酒,放松一下,结果,车却被人半道儿给怼了,而那个肇事者,正远在天边,近在他眼前。
他轻挑了一下眉梢,玩味一笑,“刚刚撞了我的车,你应该没忘吧?汽车修理费,保养费,我的个人精神损失费,还有你的住院费,医药费,加起来一共是九千六百八十八,我就给你算个友情价,九千八百八……给钱!”
司小音当时有些走神儿了,他噼里啪啦自说自话的时候,她居然在想自己出事儿住了院,岂不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不行……她还得去捉奸呢……
所以,当楚浩然说完之后,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某处,一副茫然无所只觉的样子。
“喂……”楚浩然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你傻了,还是失忆了?不会是想赖账吧……”
失忆?
如果失忆了倒好,现在她醒了之后心里倒是什么都清清楚楚的,所以,被背叛的锥骨噬心的痛也是清清楚楚的。
想到了伤心处,两行咸泪无声息的夺出眼眶。
楚浩然眼角微抽,“不是吧,怎么又哭上了。”他一脸嫌弃的表情,抽出两张纸巾直接扔在司小音的脸上,“来,来,快擦擦,丑死了……”
“啊……呜呜呜……”司小音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冷不丁的,没头没脑,无缘无故,叫人听的心里瘆得慌。
“你哭什么啊,总得有个原因啊……”
“啊呜呜呜……”她只管一直仰着脖子哭天抹泪,时不时的擤擤鼻涕,形象全无,面目全非。
楚浩然感到一阵头痛,肇事者是她,可现在,搞得好像她是受害人一样。
“我说你先别哭了行吗?你哭的我脑仁儿疼……”
“啊呜呜呜……”司小音张着血盆大口,哭声像是驴叫。
楚浩然心烦不已,头痛欲裂,双手捏着拳头。
“够了,别哭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声,像是一只发怒的雄狮,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暴突。
不承想,这一声吼出去,她居然安静了。
她睁着一双小白兔似的湿湿的红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一时间,沉默在彼此之间爆发,像是急速扩散的病毒一般,气氛一度将至冰点,冷凝到了绝处。
突然,她喷了一个鼻涕泡,说,“我失恋了。”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因为她那句“我失恋了”,而是那个鼻涕泡,实在是太具喜感了。
司小音又挤了两颗金豆子出来,说,“他追了我很长时间,我才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我以为,我对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仔细想想,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一道比较难攻克的几何问题,多拐了几道弯,最后解出答案,高兴一阵,没过多久,就又抛之脑后了……”
楚浩然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敛,最终变得平淡如水,安静的看着司小音那张难过的脸,眸光闪了闪,却什么都没说。
————
司小音其实并没什么大碍,输过液之后医生就说她可以回家了。
路上,楚浩然开着她的车,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的颓然落魄,脚下还放着一把铲子和一把勺子,遇过减速带的时候叮当作响。
楚浩然难得在司小音面前做一次好人,这一次,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司小音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整个小区都停电了,电梯不能用,安全通道里乌漆墨黑阴森一片。
楚浩然说送她去酒店开间房,她死活不肯。
无奈,他只好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功能,陪着她一步步的爬楼爬到了十五层,俩人到了之后累的跟孙子似的。
司小音打开家门之后,推门,里面也是黑漆漆的,惨淡的月光透进来,里面的家具摆设黑皴皴的,显得光怪陆离。
楚浩然立在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眼,手下意识的握住了司小音的手腕,“这屋里这么黑,你晚上上厕所也不方便吧,不如,还是去外面开个房吧?”
司小音猛地扭过头来,阴测测的瞪着他,苍白的脸在清白的手电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有几分凄厉恐怖。
楚浩然不禁打了个寒颤。
“说吧,你总想带我出去开房,是不是对我意图不轨?色胚……呸呸呸……”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失恋对她的打击并不是很沉重嘛。
楚浩然犀利的鄙视她一番,然后一把将她推进们内,“砰”带上房门。
司小音出于本能尖叫一声,然后打开门追出去,她趴在楼梯上向下看,结果黑压压一片,一点亮光都没有,根本就没有楚浩然的影子。
扭头四顾,前后左右都没人。
“奇了怪了,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真是活见鬼,鬼?啊……”
司小音大叫着跑进门内,“砰”门关上,她靠在门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才刚刚经历过失恋和车祸的双重打击,她可经不起再多一重打击了。
“咧……”突然眼前亮起一抹光,一张惨白的脸慢慢地映现出来,还自带鬼气森森的音效……
“啊……鬼啊!”司小音大叫一声,顺手抄起放在门后的网球拍,拍拍拍……
“别打了,是我,别打了,别打了……”
司小音听着这家伙的声音耳熟,仔细一辩……
“怎么是你,你居然没走,还撞鬼来吓我,我叫你吓我,我拍死你,拍死你……”
“啪!”电闸跳闸的声音。
来电了。
司小音仰头看着头顶亮起的水晶灯,眯起眼睛晃了晃神,当她看向对面的人的时候……
“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