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深情款款,皇后见此心中也是高兴,难得这位年昭训如此得苍寞寒欢心,在这深宫当中,能有一位心上人陪在身侧,便是乐事。
皇后见他二人,便想起昔年与先帝之间,亦是少年夫妻,自入宫后便是那独一无二的结发之妻,可这深情又会绵延到何时,只是在此时,苍寞寒待这位昭训却是厚爱。
以年馨儿她母家之位,她是当不得妃位的,妃位,自后妃之位第三极,此上为贵妃,再为皇后,给予过高,只怕这厚爱是弄巧成拙。
皇后出言阻道:“年昭训年岁还轻,若要晋封妃位,总该于皇家有功才好,否则如何服众。”
深爱一人,所为一切皆是出于爱意,苍寞寒因对年馨儿厚爱,才愿给予,“儿臣身侧,只这一位昭训,与她便是首婚,乃是儿臣第一位结发之妻,思来想去,妃位比起昭媛之位更为适合。”
“昭训乃为妾室,如何为结发之妻,妻者,中宫皇后。”皇后她温声道。
唯恐此言令年馨儿心中不快,但毕竟真言。
他母子二人因自身事情争论起来,年馨儿心中过意不去,应道:“母后所言甚是,妾身也觉妃位于自身并不适合。”而后看向苍寞寒道:“还请殿下收回美意,馨儿该为昭媛之位。”
苍寞寒自来重孝,他并不知皇后是出于怎样考量,不肯答应此事,再三阻拦也便没再坚持。
应道:“那也罢,既然母后,与馨儿都觉不妥,此事便先放下。”
方才听闻年馨儿此言,皇后更是觉出这女子好处来,拉过她那巧手温声道:“年昭训真如那解语花一般,要人心生喜欢,也难怪太子他待你这样好。”
年馨儿听此言只是浅笑,她垂首默着。
皇后见她乖巧再道:“你可不要怪罪母后,并非母后不准你得妃位,实在是宫规所致,再有先帝旨意,不可轻狂。”
“儿臣明白。”年馨儿温顺应话。
其实,自身为嫁与太子第一人,即便只为妾室,往后按资排辈,总有出头那日,这当下暂且蛰伏,年馨儿并不放在心上。
皇后越是见她乖巧,便越是心中怜惜,将腕子之上那白玉手环脱下,而后戴在她那细手之上。
“母后不可。”
年馨儿见此忙推脱道,而皇后执意,将那玉环套在她手腕之上才罢,“你不要推脱,母后这玉环乃是先帝所赠,如今他人已不在,而这美意还在,母后便将这玉环赠与你,愿你与太子今后环环相恋,不负此生。”
此时苍寞寒身侧有这年馨儿相伴,他待暮西暇那深情,已全部抛在脑后去了。
“母后所赠,你便收着。”当真正将这女子放在心中后,在她身上每时每处皆放在眼中,“我想来,你入宫后,似乎我还未送过你任何物件,往后再补上就是。”
苍寞寒朝她温温笑着,而皇后见她两人,今日似是格外温情,自上次他二人至未央宫请安,皇后那时见,他两人还只可称为相敬如宾,想不通这是怎么了。
男女之情增进,多半来自……房事,皇后能想到此处,可她也知苍寞寒的身子,似乎也不可能。
皇后瞧着他们二人,面上是难解的笑意,再想来今日苍寞寒突然发病,想来也与这有关吧。
这培养多年的孩子,终于成家有业,盼上多年,身为他母亲,无论皇家亦是民间,母对子之心皆是相同。
他二人浓情缱绻,相反自身是苍寞寒他生身之母,本该与儿子最为亲近,可此时却好似挡在这一对璧人当中。
皇后只觉尴尬,便不想再打扰他二人,这房事一过,想来他二人之间更有说不尽的情话。
能得心中喜欢乃是乐事,皇后不愿打扰,笑道:“母后不过听闻你身子不适,前来探望,见你还好便就放心,这就走了。”
苍寞寒与她平声道:“儿臣恭送母后。”
之后与年馨儿一同,送她至殿门之前,皇后与苍寞寒意味深长笑道:“你可要保重身子。”
这话本是平常,苍寞寒未体会到其中深意,而皇后再是意味深长望向年馨儿,“母后已近迟暮之前,瞧你那满头青丝,令人艳羡,女子最是在青春时候得意,而光阴不可倒转,母后羡慕也是羡慕不来。”
论起年馨儿,她出身并不算高,而容貌也算不得美丽,却凭这讨喜性情得丈夫欢心。
原是,这爱意与荣宠,都不该属于她。
而此刻她却是得到了,听皇后所言,她也想不通为何说起这话,与苍寞寒之间感情,也就是在昨夜之后才增进一些。
被丈夫宠爱,她很快乐,听得这话也未多想。
皇后再道:“母后也就等着,你何日为我生下一位皇孙,也好要母后享那天伦之乐。”
听得这话,他两人才明白,皇后话中所指何意。
皇后她拉过年馨儿手来,嘴唇贴近她耳畔,轻声道:“只是可不要累坏了太子。”
这话要年馨儿听来又羞又怯,垂下头去没再言语,只顾得脸红了。
而苍寞寒不知何故,他只听得皇后这上半句,与他隐疾有关话语,从来听来心中不痛快。
他神情默下来,转瞬恢复笑意,“母后好走。”
年馨儿欠身见礼,与苍寞寒一同送皇后离去。
而后起身,苍寞寒他心中疑惑,转头朝年馨儿问道:“母后方才与你说些什么?”
这女人家的话,要他听去并不合适,年馨儿守口如瓶,挽过他胳膊朝殿中去,与他回那软塌上坐下。
“你与母后之间有何秘密,莫非还不可告诉我吗?”苍寞寒平声问道。
总觉他这乖巧和顺的年昭训与他藏有秘密,心中不大舒坦。
这男子爱上女子,还不都是爱上她臣服疼爱自己。
若是她不再如此,只怕爱意也会改变。
“我不说。”年馨儿嘟起嘴巴,看向一旁,望向那床榻一旁白烛。
可不要累坏了太子,莫非他昨夜是因为,为自身效劳,才将这身子弄得疲惫不堪?
可若如此,想来他为男子,这平日里锦衣玉食……
而她正想着这事,苍寞寒他手拉住自己的腕子,眼瞧着她腕子之上,那通透颜色白玉环来。
“馨儿,看来你与母后之间,比起这丈夫要亲近更多。”,
他不过随口一句,只是猜测,女子婆媳之间还能说起什么,左不过是有关他这夹在当中的一男人罢了。
年馨儿没再多言,只将头枕在他肩上,“我不会说,这便是我与母后之间秘密,太子不要多问。”
也罢。
转眼之间再是入夜,暮西暇她因伤,便不可随处走动,只卧在榻上无聊翻看医书。
这也是好事,至少可踏实下来。
直到门槛处透进那日光也渐渐黑去,暮西暇她眼睛酸胀,将那医书放到一旁,头枕在手臂之上,朝门口那黑色看去。
屋内燃着红烛,想来这宫中,也只有她这一处偏僻之地还有喜庆颜色。
好生无聊,被困在这处好无聊,暮西暇她瞳孔之中映着红烛颜色,那火苗混合进她那澄澈眼睛之中。
此时桃枝从庭院当中进门,刚刚为她将汤药熬好,手捧药碗送到她面前。
“姐姐将这药喝下。”她轻声道。
好在有她这小妹妹在身旁,不然伤到屁股,这卧床几月时候,下床都不能,如何自理。
暮西暇将药碗接过,手捧着也暖暖的,啜了口问道:“今晚可吃过饭了吗?”
“苍儿姐姐今日午时离去之时与我说,姐姐此时身上有伤,要食补最好,姑姑也说,她平日所食皆为素菜,所以便未带来姐姐那份,我已吃过了,晚些时候,苍儿姐姐会送来。”桃枝平声道。
今早上,便灌进那一大碗浓稠鸡汤,吃下肚子便腹泻不止,这肠胃,只怕此时也受不住那荤腥。
暮西暇倒是想吃些素食。
听她说过吃下饭了,便没再多问,只默默的喝手中那又苦又涩的汤药。
京燕所配药,皆是苦到令人难以下咽至地步,就在喝这汤药,暮西暇便更是怀念起那小小药片的好处来。
总有一句话,说是西药治标不治本,而她在吞下这难以下咽药汁后,便不想再医治那根本。
只要暂缓就是,莫非治本还能延年益寿不成。
桃枝见她表情痛苦,便从袖中取出两枚酸梅来,“这是苍儿姐姐所留下,要姐姐喝过药后解解苦味。”
木苍儿她到底心细,暮西暇拿过一颗塞进嘴巴,“她怎这时还未来?”
“局中有差,晚时才会来。”桃枝应道。
她两人正说话,此时京燕却到了门前,轻叩了叩门,暮西暇抬起脸来,见他到了。
“你来了,进吧。”应道。
昨日他来为自己诊治,竟然是一点不知,还未与他道谢呢。
京燕手提药箱,慢慢走至床畔,桃枝为他搬来木椅,京燕一笑落座,将那药箱放置地上。
他心中有些疑惑,所以特意前来,想与暮西暇问个清楚。
“你所来何事?这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暮西暇轻轻笑着瞧他问道。
“自然与你有事要问。”平声道。
这伤,他已开过药方,也给予外敷药粉,只要安心将养着,便无碍,莫非他还不放心?
总觉不会,他每日在太医院中都抽不开身,怎有闲心平白关心自己。
“说就是。”暮西暇她实在趴的难受,整日就已这姿势卧着,略微动上一动便痛,只用手肘,在榻上挪过一块地方,稍稍换个姿势,令自己舒服些罢了。
“我今日,用起你那药剂来,只一小瓶在我那盆枯花之中,不过一日便好转,本花叶枯黄,今晚上再看来,花叶已有绿意。”京燕平声道。
他只是偶然发觉罢了,不巧暮西暇所赠那瓶瓶罐罐,放置在床沿之上,掉落花盆当中。
京燕才是见到,又见那瓷瓶之上标有几歪七扭八的字体来,他当然不能认得,那瓶罐之上所贴的字,是暮西暇她所熟知的简体字,她也实在不懂古字,所以标签之上所写便是她所熟知。
京燕自药箱之中取出盛装药剂那瓷瓶来,两根手指捏着,展开在暮西暇眼前。
“就是这个了,你可否告诉我,这上面所标有是什么。”京燕眼瞧着她平声问道。
这再简单不过,化学反应罢了,那提纯药剂不过是含钙多些,并无其他奇异之处。
“钙。”暮西暇淡淡出了声。
就算是与他说,他也不会懂得,至于是从何种植物当中提炼而来,告诉他这不过是葡萄精华,也并非是百分百纯度硫酸钙,他会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