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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山茶花开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我和程小金再不明白事情始末那就是傻子了!可是眼下已经被老色鬼带上了路,骑虎难下,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们要是不管他认怂,就失了兄弟之义,当初我可是拍了胸脯保他没事的!

可我们要是管了他,连自己都觉得臊得慌,帮一个调戏师婶的家伙反攻师门,传出去简直就是个笑话!

“两位,让开吧,我陈家绝非不明事理之地,两位尽可进村做客,我陈家奉若嘉宾,可是你们决不能干涉这个朴德欢的事,否则,陈家绝不会手软!”

八字胡这话说的算是先礼后兵了,人家这话说的没毛病啊,既无蔑视又无挑衅,我还能说什么?

程小金看了看我,那神色的意思是叫我拿主意!

我看了看老朴,脑袋上已经被揍了两个大包了,真要不管他终究于心不忍!

“两位相师,我乃燕东匠人世家喻十三之子,虽然我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号,可是我父亲也算是豪侠之士。我以我喻家的名誉向两位求个情,既然朴德欢和村里有如此难逾沟壑,那我带他走如何,他不进庄,就算也没扰了你们的清净,还请你们别和他计较,高抬贵手!”

八字胡和另外的白瘦子对视一眼,拱手道:“燕东喻十三的大名我们听过,既然小喻先生开口了,我们总不能驳了您的面子,带他走吧,不过倘若他再出现,我们决不轻饶!”

我见两人吐了让步的口,示意程小金赶紧带着老朴上车!

可没想到的是,朴德欢这老匹夫竟然将程小金朝旁一推,朝着八字胡和白瘦子道:“告诉你们,你们甭吓唬我,我这次是就是给师傅上坟来的,我又没做错什么,当初师父赶我走那是师父之命,现在我师父不在了,谁的话我也不听,有种你们就打死我!”

嗨你个倒霉货,老子这苦口婆心把祖宗名号都退推出来了给你求情,你可倒好,还和人家公然叫起板来!

程小金也气了,低骂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小林子,走,咱们走,丢不起这人!”

陈家哥俩冷笑一声,朝我拱手道:“小喻先生,既然如此,就不是我们陈家跋扈了,见笑了!”

两人说罢,朝腰间一抽,咻的一下竟然是两把薄如蝉翼的利剑!

朴德欢手握雷击罡木,怒喝道:“陈元云、陈元初,你们俩真敢对我下手?我虽不是陈家人,可咱们好歹也有同门之谊!”

“呵呵,朴德欢,你还有脸说同门?”八字胡冷哼一声:“同门七人,我陈姓四人,你外姓三人,我们六个哪个和你一样,败坏师风,苟且狼狈,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当年神相拦着,我们当时就把你沉到鱼塘了!”

两人说罢,不等朴德欢再作反应,抽剑猛刺。朴德欢仗着雷击罡木的浑天正气,奋力抵抗,口中还咆哮着:“我朴德欢就是没错,师父当年罚我也不过是看在八师叔的脸面份上,我朴德欢宁死不服!”

这陈家的陈式剑法如影如幻,看得我和程小金瞠目结舌!

很快,朴德欢便出于劣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剑锋抽出了一条条血痕!

老朴啊老朴,一个狡猾的老狐狸,平时最善于察言观色,保全自己,今天怎么就杠上了?

正在我无奈之际,忽然听见一声儒雅之声:“住手!”

抬头一看,是一个长衫中年男子!这人肤色白皙,身躯凛凛,五官清秀,却不失威仪。特别是那双眼睛,眉毛浑如刷漆,犹如两把平放朴刀,一双眼光射寒星,气宇轩昂、空灵俊秀之词难以形容!

八字胡和白瘦子一见来人赶忙住手,低头示意道:神相!

原来这人就是陈家现在的当家人神相陈元风!

陈元风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老朴。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朴此刻竟然低下头去,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师弟……不是,神相……”

陈元风并不像八字胡和白瘦子一样一见朴德欢就恼羞成怒,而是转头看着我和程小金道:“两位远道而来,让您见笑了!村里请吧!”

陈元风彬彬有礼,颇有君子之范!

“神相,那他呢?”八字胡指着朴德欢道!

陈元风看了看老朴,淡然开口道,一并进去吧!

八字胡和白瘦子对视一眼,看得出,心中很是不服气,可是还是二话不说,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朴德欢规规矩矩朝陈元风点点头,一声不敢再吭!

进了陈家村,给我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到了世外桃源!

村中来往童叟个个面带笑意,健步如飞,说话腔声郎朗,洪亮又不聒噪!人们穿着朴素合身,家家门口有八卦转盘,每走几步就能看见有人在安静地做着什么操,细看了几眼,竟然是华佗的五禽戏!

村中央还有个大广场,场上悬挂着十八般兵器、六十四种利器,不少黄毛小儿,耍的竟然太极剑法。

我和程小金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拜服!

进到村中主院,有家眷上茶,豫毛峰品过三杯,陈元风终于开口道:“先生是北木宗族人吧,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元风愿为代劳!”

“您怎么知道我是木宗人?”我不禁疑惑道!

陈元风淡淡笑道:“木乃地灵之物,相处久了自然有木气环身!小先生身材高俊,举头投足都有燕赵豪侠之气,所以我妄自猜测,你该是燕东喻家人!”

我心中真是佩服到家了,都说麻衣神相天下无双,今天见识了!

“神相好眼力,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份了,那我就和您直说吧。这朴德欢是我朋友,他之前犯过什么大错我并不知晓,不过自从和我相处以来,在大是大非上,老朴算得上条汉子!令尊神相去世五年,老朴日思夜想,就是想回门给师父上柱清香,到墓前拜上一拜。不过他自知有错在先,不敢独自回来请求,某不才,和兄弟陪他一同前来,还希望神相对他网开一面!”

陈元风看了一看朴德欢,还没开口,八字胡和白瘦子便叫道:“绝不可能,逐出师门之人,让他进村已经是宽容,陈家墓园绝不是外人能进的!”

朴德欢垂着头,一声不吭,恍若木雕!

陈元风示意两人不要开口,凌厉的目光看着老朴道:“师兄,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一句话出口,老朴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你虽不是我陈家人,可以当年你的悟性,可以说在陈家绝大部分人之上!那时候的陈元起可是我爸的骄傲啊!”

老朴双目紧闭,可是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从你的面相上,我看得出你这么多年是如何的作践自己,你放浪形骸,你求色成性,你还一度遁入邪道,你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你想告诉别人,都是别人的错,你是无辜的。可是,这么多年,你想明白了吗?”

“别回答我,因为我了解你,你肯定会说你没错。但是,我要告诉你,如今八叔去了,我的父亲你的师父也去了,你该想明白了,你的错不在于和罗岚的开始,而在于在既定现实前选择了最龌龊的方式。不管八叔是怎么说服罗岚父母将其娶为己妻的,不管你怎么不服气,作为晚辈,在长辈婚典之上闯入洞房欲行周公之礼,你说,你的行为腌臜吗?相者,天道执事也,以诚为本,以廉为根,假若廉耻都不在,何以成为相士?我父亲临死的时候都在等着你回来承认错误,可你错过了……”

“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我没脸回来,师父……”老朴大叫一声,泪若泉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咚咚咚朝着正堂的一副画像连磕了九个响头!

陈元风竟然亲自起身,将老朴扶了起来,叹口气道:“我父亲说了,当年之事,于理他虽公正,但于情亏欠于你,今晚斋戒,明日你随陈门七俊一起去给师父上香吧!”

老朴激动的像个孩子,我和程小金会心一笑,总算帮他了了心事!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急匆匆走进来四位中年人,为首的年岁略大,朝陈元风道:“神相,天大的好事,师父他老人家的那株山茶花开了!”

八字胡顿时激动起来,叫道:“真的?师父当年不是说此花盛开就是门楣光耀之时吗?难道说咱们麻衣家族要有什么好事发生?”

这时候,新进来的这四个人注意到了我和程小金以及朴德欢,为长的还好,低声道:“元起……”另外三个年轻的则和八字胡、白瘦子一样,勃然大怒:“朴德欢,你怎么在这,说着就要出手……”

陈元风重重咳嗽了一声,这四个人马上制住喧哗,垂下头去!

“我父亲说,山茶花开,贵人向来,门楣光耀,慈悲为怀!今日我以准许元起祭奠我的父亲,也算是开了慈悲,那贵人,就是眼前这两位了吧!”陈元风说着朝我施礼!

陈元风一施礼,剩余的六人也纷纷施礼!

为长的那位拱手道:“敢问先生大名,我乃陈……”

我摆手道:“相师客气,我叫林越,父姓名喻钺,燕东人!您就是陈元溪吧!”

我一出口,所有人都一愣,连陈元风都忍不住问道:“先生,我师兄一生从不出山门,江湖上几乎无人知晓陈元溪的名号,你怎么会知道?”

我微微一笑道:“恐怕令尊不仅是一代名相,还是个喜好诗词的雅士吧。晚唐诗人许浑有诗云: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刚才两位师兄分别叫做陈元云,陈元初,我这兄弟未出陈家时唤作陈元起,所以我便妄自猜测,剩下的几位应该也出自此诗,当是陈元溪、陈元日、陈元沉和陈元阁!至于诗的后半句,山雨欲来风满楼,诗眼为‘风’字,正和您的名字,这也正暗合你就是嫡门神相!”

“好,真是名门之后,一语便道破我父起名之玄机!”陈元风笑着叫好道:“我父亲最喜欢许浑这首《咸阳城东楼》,所以将其赐名给我师兄七人,合称陈门七俊。先生见多识广,元风佩服!”

我见此时已经十分融洽,转头对老朴道:“还等什么?你不是一心想给自己的师父带回来一份礼物吗?还不奉上!”

老朴忙不迭点点头,起身从包里摸出一个檀木盒子!狗日的,什么时候把我的檀木盒子还给顺来了!

盒盖一启,道光四射,陈家诸子惊呼道:“翻天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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