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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玉泉寺

莫雨这次出宫,是顶着皇后的威名来的,虽然她极力要求低调,但到达玉泉寺时,庙外已有大批的沙弥在等候迎接,整齐划一的着灰黑僧服,脖子挂着粗大的念珠。

待莫雨自马车上下来,便有一身穿袈裟的老方丈迎了过来,右手拇指靠了中指,单手贴于胸前,左手持一法杖,向莫雨恭敬作礼,“阿弥陀佛,皇后娘娘远道而来,实在为我们玉泉寺争得无上荣耀,贫道带领寺中修行之人,特来相迎。”

莫雨还礼,道:“老方丈不必客气,本宫只是来为陛下求一平安,打搅了。”

老方丈和蔼一笑,“贫僧法号万空,此乃贫道师弟——舍得,他负责诸位施主的起居饮食,求佛前需先斋戒一日,皇后娘娘先跟随舍得师弟安顿下来,舍得师弟会细细与皇后娘娘交代事宜。”

这时,一名与万空方丈长得一般无二的另一方丈走上前来,莫雨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人,且此人眉目身形,与万空都极像,只是稍微年轻一些,身上的袈裟颜色不同。

舍得方丈随同万空一起作礼,向身后一旁做了个请,“皇后娘娘请随贫道来。”

莫雨这次来,本就没有这么个高调的意思,在宫外仍然被人尊称皇后娘娘,她有些不适应,想让对方改口,她却发觉这些方丈好像都十分清心寡欲的样子,不太爱和女子搭话。

跟着舍得方丈入了寺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进门便是院落,很大,两边的回廊分开延伸至里面,最尽头是佛堂,由于隔得远,只看得到那尊大佛的下半截,金碧辉煌,这里本就是皇家的禅院,所以此处的佛像都极为奢华。

逐渐走近佛堂,舍得方丈娓娓介绍,“这只是前厅,娘娘若是想拜,咱们入了后院,换身斋戒的衣服,再拜也不迟。”

原来他早就看出莫雨要做什么,身后的灵芝扯扯莫雨的袖子,小声嘀咕,“娘娘,这方丈,好会察言观色呀。”

莫雨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些,其实不光是寺院之人,就连她这个修习武道之人,也早早练就了听觉上的本事,闭气凝神,周围几里的动静都会格外的敏感,灵芝刚说的话,那方丈肯定也都悉数听在耳里,只是没有做声。

自前厅穿过,后面又是一番天地,四面皆是禅房,中间则是两方水塘,水塘边设有栏杆,栏杆上是白玉石雕刻的千佛石像,还挂了些黄符,成串成串的相连。

池中池水碧波荡漾,只是里面却未曾饲养什么鱼类,由于是早春的季节,水面还被一层薄薄的冰封着,看不清池底有什么。

从中间的回廊过去,便有一颗参天大树现于眼前,已经抽出了许多翠绿的嫩芽,朝四面八方舒展着枝桠,不知是什么树种,树干极为粗壮,与莫雨之前和奉天随意寻的那处禅院里的大树相比,那课古树简直不值一提。

树后佛堂比前头的更大,里面供奉了三尊佛,地上搁着成排的蒲团垫子,似乎是僧人们平常用来诵经之地。

再由右手边的游廊进去,便悉数都是禅房了,由于知道皇后要来,院内早就未接外客,一排排房舍空着,舍得方丈带着莫雨与灵芝一行人走到走廊尽头,才停下。

“诸位,这里便是各位的歇脚之地了,贫僧就住在这头,诸位住在那头,此处房舍都空着,诸位可以随意挑选,但不要在院内乱跑,以免触犯神灵。”

莫雨恭敬的朝那方丈还了个礼,只道:“有劳舍得方丈了。”

身穿袈裟的身影自转角过去,已然恭恭敬敬离开众人视线,秋邈率先去前头探路,各个禅院都一样摆设,他挑了一间正中间的,道:“请皇后娘娘入住。”

此人一直都十分细心,一切以莫雨的安全为主,她点了点头,便推门进去了。

秋邈仍然守在回廊里,虽然此处没有人来,但脱离暗卫的身份,他便就是莫雨的侍卫。

灵芝好像已经很快融入这里,率先在床上坐了坐,又起身来拉着莫雨坐下,“娘娘,此处好像也不错嘛,没有比宫中差到哪里去。”

莫雨伸手捏她鼻尖,“这是皇家禅院,都是拿宫里的俸禄过日子的,你说能差到哪儿去。”

床便的木柜上摆着一件衣物,布料有些粗,但不至于刺人,好在是白色的斋戒服,反而看起来十分素净舒服。

灵芝去关门伺候莫雨换衣服,站在门外的秋邈便识趣的走远了一些,褪去宫服,莫雨换上一身素白的衣裳,反而有些出水芙蓉的清秀之感。

换完衣服出来,秋邈便感觉自己身后有人影晃过,他警惕的捏剑转身,便见舍得方丈已经换了僧衣从走廊那头过来,看见他,便恭敬行礼。

“斋戒需辅以佛经与香火,娘娘,住持方丈让贫僧请您移驾千诵堂。”

“有劳方丈了,”莫雨在灵芝的搀扶下,跟着舍得方丈走,而秋邈则全程跟在后面,以护卫莫雨的安全。

到了之前经过的三尊佛像的佛堂,莫雨这才注意到,此处门前的牌匾上,苍劲大字写着千诵堂三个字,原本空无一人的堂内,已经跪了许多小僧,万空方丈立于佛下,在等候莫雨的大驾。

堂内妙香弥漫,莫雨抬首,便见左右挂着螺旋状的香,已经燃了个头,想是刚点上的。

万空方丈率先行礼,“今日便行斋戒诵经之礼,明日,娘娘便可移驾上山,去为陛下祈福。”

莫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本以为在此处就是求福之地了,谁知只是个做准备的地方,她恭敬的跪在蒲团上,身后沙弥不知何时已然开始了诵经。

靡靡之音送入耳中,却也只是过一遍,便从另一只耳朵出来,莫雨是不懂这些的,她看了看头顶的佛像,高大,闪耀,直视之下却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敬畏与威压,她收回视线,便见身旁万空方丈也取了法杖打坐而下,手中念珠不停的攒动,已然与身后小僧融为一体。

莫雨这才发现,原来不是要跪坐,而是打坐啊,她有些慌,往后看了看,发现门边立着灵芝与秋邈,最旁边的角落里,舍得方丈立在那里,却不诵经,也不打坐,仿佛一个局外人。

莫雨不解,但忽然灵机一动,取下面前的香,到香炉前点燃,然后恭敬的拜了拜,将三炷香插入面前香炉之中,再回到蒲团上,盘腿而坐。

堂外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暗下来,莫雨有些犯困,然而身边的人仍然在念诵着经文,这些声音仿佛催眠之曲,听来着实令人感到疲惫。

眼皮逐渐沉重,带着一丝睡意,莫雨猛的歪了一下头,立刻清醒过来,好在周围的人都闭眼在潜心诵经,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左右两边的香灰已经大片大片的掉落下来,然身后之人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莫雨感到自己的肚子似乎咕噜咕噜叫了一声,她连忙捂住,是真的饿了,平时这个时候,在宫内,她们已经用过晚膳了。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靡靡之音逐渐停下来,而莫雨却眯着眼睛盘坐在那里,也算以假乱真,住持方丈站起身来朝莫雨弯腰行礼,“恭喜娘娘,已经完成斋戒,明日,便可上山祈福。”

莫雨陡然惊醒,自蒲团上站起来,笑得有些心虚,“辛苦方丈,辛苦各位了。”

照例的舍得方丈带着莫雨去用膳,灵芝在身后跟着,却一直在嘲笑莫雨,“娘娘,您刚才忽然打了个激灵,奴婢可看到了,您是不是打瞌睡了哈哈哈。”

莫雨心虚的敲她脑袋,却没有做声,前头走的可是寺庙中的高手,她哪能轻易承认,被人听了去,可是个笑话。

复前行数十步,便到了另一间禅房,比莫雨住的那间大一些,但里面摆的皆是桌椅,很明显,是用来吃饭的地方。

舍得方丈带头进去,朝莫雨介绍,“此处便是僧人们平时吃饭的地方,但今日娘娘亲临,便只好委屈您在此用膳了。”

眼前一桌上已摆了四五碗斋菜,白花花的米饭一共摆了三碗,偌大的厅内,却只摆了这一桌,莫雨有些负罪感,“要不让大家也都进来一块儿吃,本宫平白无故占了各位道长的地方,心中也不安…”

“娘娘言重了,”舍得方丈行礼,“他们自有去处,娘娘请用膳吧。”

说完,他便推门出去了,空落落的大厅里只剩下莫雨、灵芝和秋邈三人。

灵芝率先取出银针去试毒,秋邈则观望着四周有没有其他动静,莫雨无奈的摇摇头,带了手下就是麻烦,吃个饭也这么拘束。

相比前一次在寺庙中吃到的斋菜,这一次的,除了是一样的素菜以外,味道却格外的不错,虽说天下和尚是一家,但厨子的手艺却是没得说的。

莫雨没说什么,灵芝却抱着碗筷叹气,秋邈也只潦草的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他虽身居危险职务,待遇却已经可与朝中那些要臣相提并论,忽然吃到全素的晚膳,肯定是吃不惯的。

“哎哎哎,”莫雨敲了敲碗筷,“本宫都没说什么,你们怎么一个个挑起来了,赶紧吃,谁要是不吃,回了宫,本宫让陛下减你们俩的俸禄,看你们还犯不犯富贵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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