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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姑射山下光阴懒 二老仙翁对弈闲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春去夏尽,秋往冬来,时间一日一日过的飞快。一恍眼间,又是三年光景。姑射山脚下常年绿树成荫,四季鸟兽成群。心斋在天倪仙法的佑护之下,四季如春,且没有野兽敢来侵犯,十分安宁。

这几年间,子沐与申徒加却像那山间的小树一般茁壮成长着。昭文又开始惊叹于人类的生长,他们像那小狮子小老虎一样,成长的极快,只几年时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初次见到子沐的时候,他还是个细瘦的少年,而今他已大大不一样了。那时他还没有她高,而现在却已高出了她一截,他虽仍是瘦些,却比以往强壮了不少,这样的子沐,看上去更像个男人了。

昭文经常会站起来抬眼看着他说:“能长高真好,可惜昭文长不高了。”

“你们是仙嘛,要想长高自己施点仙法不就行了。”子沐笑道。

“哈!你说的好生容易。”昭文说,“那造化之功不仅造了人,这世间的一切,包括神仙妖魔,都离不开那造物主之手。若像你说的那样,任何仙人都擅自更改自己的容貌的话,那岂不是所有仙人都如仙父那般帅了。”

“说的也是……”子沐说,“看来仙人的生活也并不如凡人想像的那般自在呢!也要受层层管辖,跟凡人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是寿命长些,受管辖的时日更长些罢了!”

“你这下子可是说到点子上了,就是这个理!”昭文说。

这时,天倪、王骀与申徒加已从山里采药回来了。天倪背着大竹筐,里面盛满了药草。他一进门放下筐子,抬起袖子来擦擦汗说:“哟!这天啊,又要热了!本座最讨厌过夏天,汗腻腻的。”

“辛苦辛苦!”昭文摇着小扇子给天倪扇,她看看他们三人道,“喂,你们都别闲着,来给我们这老太爷扇扇子啊!”

那王骀与子沐笑个不住,而申徒加却真个拿来扇子给天倪扇,口里还说:“刚刚在山中我说背那筐子吧,天倪哥却非要背,那筐子重的不得了,真是让天倪哥受累了。”

“呸!你一口一个‘哥’叫的,就这‘天倪哥’的岁数,当你太爷爷也不止了。”昭文说道。

“不能那样说。”申徒加说,“这一眼看去。天倪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若叫‘太爷爷’,还真是别拗呢!”

天倪却无所谓的笑道:“如此甚好!本座就喜欢这般随意,徒加兄弟,哥就认你这个弟弟了!”

申徒加笑嘻嘻的说:“既然如此,那大哥可否教小弟些小法术呢?”

天倪将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四肢一摊说:“你不说还不觉得,这几年来跟你们生活在一起,都忘记法术这回事了。”他复又坐正了说,“其实呢,最神奇的法术就是人类的双手,你看,这世上本是洪荒无涯,自有了人类,便有了一切,这世间都是人类的双手变出来,神奇不神奇?”

申徒加听的连连点头,他说:“谢大哥教诲。”

见自己这么容易就得了个心腹小弟,天倪得意不已,便时时的教申徒加些小道法,可如他所想,那申徒加根本就没有慧根,一点也没有学会。每每闲时,天倪最爱和王骀聊大天,他们冲一壶茶水,往旁边树下的石头上一坐,就开始漫无边际的聊起来。那王骀博闻强记,连天倪都赞叹不已,他们有时还会在地上画个棋盘对弈几局,这时天倪就更来了兴趣。可惜的是,王骀总是体力不支,饿的不得了了,只好回去吃饭,吃了饭后,两人又开始下了起来。

王骀道:“老夫一把年纪了,没想到快入土时还遇上了这么个知音。”

天倪也说:“老夫亦是如此。”

他们二人在那里玩的高兴,子沐与申徒加就更开心了,他们两个书也不读了,整日间和昭文在那山野中游玩。平日子沐与申徒加惧怕那深山中的猛兽,一直不敢往山林中走,现在有了昭文他们便不害怕了。因那昭文没有人气,且懂得兽类言语,她所到之处都能与那鸟兽蚁雀成为朋友,它们便也不伤害子沐与申徒加了。

那天昭文与一只斑斓大虎在一旁聊了许久,那虎似是饿极了,欲将子沐与申徒加拿来做午餐,昭文说了半天,那大虎却似是不同意,摇头摆尾,连连低吼。

见此情形,子沐与申徒加吓得抱在一起,心中忐忑不已。生怕那大虎冲过来,将他们二人撕碎了。昭文显然也很生气,她大吼一声:“不行!”

那大虎便向昭文扑来,子沐大喊道:“昭文!危险!”

昭文则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来,将手腕间的一只铃铛一摇,铃声清脆的响起,却使得猛虎抖然一惊顿时安静了下来,它前爪俯地,将头埋下,呈跪拜状。昭文则站直了身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老虎的头说:“你这泼虎,竟如此大胆无状。不过是腹中饥些,就要伤人性命,因一已私欲就要害人,实在凶恶。本仙子暂且饶你,若下次再见我这二位朋友时,且记着这个姿势!”

那老虎连连点头,昭文见此才说:“好啦!走吧,去它处觅食去吧!”

那大老虎遂乖乖的走了。

子沐与申徒加见那大虎消失在丛林中,才互相松开,他们长吁一口气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昭文笑道:“有什么危险的?这只大虫,就像你们凡间的泼皮无赖一般,蛮横无礼。都跟它说你们与我是朋友了,它还不听。真是气人!”

“它不是听你的了?还乖乖的以首俯地,你还要它怎得?”子沐说。

“那不是听我的,是听这铃铛的。”昭文将手伸出来,那铃铛是用藤萝编成的,看上去极其普通。昭文说,“这小铃铛是山神之音,它发出的声音即是山神的声音,百兽只要听到此声都会朝拜的。仙父怕我自己出来玩遇到危险,所以才让山神给我做了这个东西。”

“真是有意思,万物之间竟有着比人类还森严的等级制度。以前总觉得人是人、兽是兽,草树是草树,竟没有想到它们竟与人类是一样的。”子沐笑道。

“那当然了。”昭文在他们面前将头一歪说,“我不就是个小草嘛,以前你们能想到世间有这么美的草吗?”

“哈哈,还真没有想到。”申徒加说。

昭文不仅懂得动物的言语,更懂得植物的言语,她一路上与那花草树木叽叽咕咕的说个没完,当然申徒加与子沐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他们完全听不懂。昭文过处,那植株全都变得生机盎然,她说:“它们看到我,就看到无限的希望,于是就会有无限的力量去生长。”

有时候遇到那枯死的老树,昭文也会将其救活。她召唤出一片绿色的光芒将那老树包裹,那老树的身上会渐渐的由棕黄变成绿色,嫩绿的枝叶也渐渐从中萌出。只一瞬间那树抽出枝丫、绽开花朵。子沐自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方才知道昭文便是那传说中的神明。他能在昭文的身旁,自觉庆幸不已。

他们在丛林之中游历一遍,出来之后,走的两腿发麻,而那天倪与王骀仍在下棋。王骀一见子沐与申徒加回来便喊道:“你们两个快来给我捶捶背,坐了这大半天,腰酸背痛啊。”

天倪笑道:“那就休息一下吧。本座一时玩的入迷竟忽略了老先生的身体状况,老先生见谅!”

“不妨不妨,棋逢对手,真乃天底下第一幸事。其它的都不重要了。”王骀说。

子沐道:“先生是我宋国国手。几乎无人能敌。”

“公子过誉了。天倪仙人强过老夫百倍,每次都是仙人手下留情,老夫才勉强得胜,这种感觉,真是多年都没有过了。”王骀捻须道。

天倪摆手说:“才不是,是小仙棋艺不精,小仙输的心服口服。”

昭文仔细盯着天倪说:“哟哟,仙父也遇到对手了,以前是谁整天自夸来着?还去找那玉帝下棋,说玉帝的棋臭……”

“那老先生的棋技,岂不比那玉帝还要厉害了!”申徒加说。

“不敢,不敢!”王骀连连摆手说,“老夫一介草民,诸位还是不要漫说的好。”

“老先生不必如此紧张,那玉帝也就是个平常的老头子而已,比老先生也强不到哪里。”天倪笑着说。

那王骀更是吓的脸都白了,这一来王骀有几天没敢再与天倪下棋。

天倪与他们几人在一起,日子过的十分乐呵,相对于山上的清冷,这凡人中的热闹让他的心融化,他看着昭文与子沐和申徒加在一起嘻闹,自己只在一旁站着发笑。

“这几个孩子,真是能玩啊!”王骀也站在一旁说。

“老先生近来觉得身子如何?”天倪问。

“好,好的不得了,几十年来从未有过这几年来的舒坦。”王骀叹口气,望着那片蓝的触目惊心的天空,他这些年不仅是因为天倪的仙法,还因远离尘世、远离朝堂,而心静许多。这难得的心静,使得他于古稀之年复又焕发了昔日的青春。

天倪点点头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再下几局棋吧!”

王骀脸一黑,想:这仙人也太执著了,这回必须得设法让他赢几局了。

这一日,那申徒加午睡正酣,王骀与天倪下了几局棋后,两人又闲坐一起品起了茶。子沐便与昭文腻在一起,他们拣了个幽静之处相倚相偎。此时天又热了起来,昭文想着三年前初遇子沐时的情形,她微微一笑,这个男子此刻已是她的夫君,他们在一起平静的生活了三年之久,这是她始料不及的幸福。看着天空高远的浮云,昭文想起他们在云海定情之时,她的心不禁萌动。

昭文侧过脸看着子沐轻轻的推他道:“方生,你困不困,我们再出山去玩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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