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唇枪舌剑在这里算是被护十几句话给结束。
“守在这里也没用，回去吧。”护士走后，宁宋率先开口，换回来的却是宁妖妖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不是住在你家里么？怎么会弄成这样？”
宁妖妖一句话，这回换来的却是叶起狠狠瞪着他的目光，“她住在你家？”叶起的声音有些阴沉。
他们两人的房子就只阻了一条道的两栋对楼，她居然住在他家里？
“先回去再说吧。”叶起闭了闭通红而疲惫的双眼。
宁妖妖没再言语，回头却见苏言挽住叶起胳膊的雪白手腕，眼里复杂的情绪翻涌而出。
“宁宋，把话说清楚！”这次不退让的却是叶起，他紧紧地盯着宁宋，浓眉紧蹙，浑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势。“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找个地方聊吧。”宁宋想说，你不信我我又何必多说？可最终还是没说，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又何必说别人。
这个地方没得选择，只能在宁宋办公室。因为叶起不愿跟他另挑地方，更不愿把心里的疑问压在心底迟迟得不到答案。
打发走了宁妖妖与苏言，宁宋甩了支烟给叶起站在阳台上也不管他顾自顾地抽了起来。
“如果杜小雨回来，你的承诺还有效么？”宁宋抽了口烟，问。
“……”叶起蹙着眉没有回答。
自从与杜无心在一起后，他就从没想起过杜小雨，只是给了她一个承诺而已。
而那次她妹妹来闹，已经被他安抚下去了。若不是宁宋突然提起杜小雨，他大概早就忘了吧？
“你跟无心是契约结婚，说到底，你们不是真心相爱的。随时都可以解除契约关系的。”
“那又怎样？”叶起点燃烟，吸了口又似想起什么般，一把将烟按灭在栏杆上。
“阿起，如果你忘不了陌陌，做不到全心全意对她，那么就别找借口阻止我在意她，关心她……”还有爱她……
“不可能！”叶起直接打断宁宋的话。“即便是契约婚姻，她也是我的妻子，配偶栏里明正言顺的合法妻子！”
“那杜小雨呢？你用一纸契约束缚住她有什么意思？你想与家里人做对，故意用她来做晃子，可她现在的身体经不起你们家那些事了。你父亲之所以由着你是因为他心里有着愧疚，可这愧疚并不代表他会容忍无心。”宁宋对叶家也有着莫明的不喜，不管当年陌陌的事有没有发生。
陌陌与他说到底，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普通朋友，可这个变通朋友为了爱情生生牺牲在豪门这两字之下。
可以他对叶宏铭的了解，他会容忍叶起这样胡闹也不过是想挽回叶起与他的关系。可这几天报纸上的事经此一闹，只怕他不会再袖手旁观。
宁宋很怵叶宏铭，这个人一出手，不死即伤。这便是他对叶宏铭的印象，“我不希望杜无心是第二个陌陌。”
这句话才是一个死穴，点得叶起连动弹都不能。
良久之后，才听他缓缓道，“我不会放开她，哪怕鱼死网破也不会放！”
直到后来真正到了鱼死网破那刻，叶起才知道他的心竟然可以那么地痛……
叶起很迷茫，为自己对杜无心的一无所知。
杜无心昏睡迟迟未醒，他越来越心慌，决心要在最快的时间内了解关于杜无心的一切。
杜无心这次病发才算得上真正的病发了，以前的小打小痛靠药和输液便能压制过去，这次却是实打实地在加护病房内昏睡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醒来时已经被转入了普通VIP病房，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即不是叶起也不是宁宋宋妖妖之类。而是前不久才来到B市的杜子藤。
“你太胡闹了。”杜子藤在杜无心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只有这漠然的五个字。
杜无心睡得浑身骨头都似快要散架了般，视线朦胧了好一阵才看清说话人的五官。
“然后呢？”她开口，声音竟嘶哑得破碎，像被无数碎石碾压过嗓子般。
杜子藤虽一脸严肃得像是要吃人，倒还是倒了杯水扶着她喂她喝下。
“什么时候知道的？”放下水杯，杜子藤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回病床，那瘦弱得只剩骨头般的小身板咯得他的手臂都好似在痛，心也沉沉地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心下叹息，面上原本故作的严肃也装不下去，敛下严肃，留下的却是满脸的疼惜与不舍。
“很久了。”杜无心无力地答道。
“所以你这次做得这般绝决？不给他留活路，因为料定自己是没有活路的？”杜子藤眉宇间难掩疲惫，虽是问话，却已经没了前几句的冷然，反倒是多出许多连他自己都为之叹息的轻柔。
“大哥，我想出院。”杜无心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沉寂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轻轻扯了扯他的西装下摆。
“……你身体现在不允许出院。”杜子藤替她理了理浑乱的流海。
“我想出院。”杜无心坚持，平静的眸光中是没有退步的坚定。
杜子藤心下的叹息连自己都伤感了，“还是放不下？”
他低下头，以额头轻轻地触到杜无心的额上，“我在这里陪着你，直到出院。”
“我不要待在这里！”杜无心睁着眼，杜子藤清明的眼中只剩下自己的一双眼眸，眼眸中的坚定看得她都伤感了。
可医院这种地方，哪怕是她即刻便要死去也不愿意再待下去的地方。
这是她恶梦的起源，是她恨意的根须，剪不断，理还乱……
现在这些原有的恶梦里还参杂了她可怕的心念，有什么地方在发生变发，慢慢地向着那个人靠拢，这样的变化，让她害怕……
“那就跟我回A市，我们回家慢慢调养，嗯？”杜子藤心痛地将她又从床上抱起，揽在胸前拥进怀里，轻轻询问。
杜无心在他心里从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相反，她很安静，从那件事以后，好安静得令人害怕。
她比杜子藤小十岁，那一年出事的时候她才五岁，而他十五岁。五岁的她对突然闯入那个家的他们一直是排斥的。
或许是后来真的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吧，她慢慢地会在家里没有其它人时跑到他的房间，他看书她就坐在一旁写作一，他睡觉她就看电视，他玩游戏她就坐在地上旁边玩积木……
那时候的她，就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嗯。”闷在杜子藤怀里的杜无心轻轻地嗯了一声。伸手双手，绕过杜子藤的腰迹，像无尾熊抱大树一样抱着他，紧紧地抱着。
插在手背上的针头因她的用力血夜开始倒流，白色透明的输液管在杜子藤身后慢慢变红，红色的细线还在不断地上升。
叶起来的时候，病房里的两人旁若无人地静静抱在一起。杜子藤侧坐在床沿挺拔的背影就像一记闷锤，敲打了叶起心上。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那两个相抱在一起的人，还有那条倒充血的输液管。
叶起握在门把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变得惨白，手背上的血管根根冒出。有什么地方像阳光下的冰层般，碎成了无数片，有个地方在痛，痛得他连推门出声都做不到。
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好似两条腿都定在了地面上，走廊尽头，两个护士的声音由远及近。叶起像是被门把烫了般，放在上面的手咻地缩回，然后头也不回苍惶地离开。
在他没有看到的病房里，杜子藤揉了揉杜无心短短俏皮的发型，“短发不适合你。”
他推开她，看到她手背上倒充着鲜红色血液的输液管时，气得差点把躺在床上的杜无心拎起来揍一顿，平日里的温文形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子浱，你是故意的吧？”杜子藤冲她吼。
护士很快推门进来，捉住杜无心的手捏了捏，理顺输液管将她的手放回病床，调整了下液体下流的速度，“没事，别用力，也不要把手举高。”
护士又交待了几句关门走人。
杜子藤原本便未松缓过的眉头又蹙得更加死紧，“我去问问医生，如果可以就近快接你出院，我们回去。在我没回来之前，你必须给我躺在这里不许偷跑。我会让陪护过来守着你。”
“谢谢大哥。”杜无心乖巧地躺在床上应下，心里却是有着别的想法。
“杜子浱，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但你要是敢私自离开医院，看我不给你看好。”杜子藤留下狠话，出了病房打了个电话给助理安排好工作又进了一旁的护士站找了护士过去杜无心的病房陪着。
因为是医院为特殊病人准备的VIP病房，里面的设施条件与收费同样处于一个新高。
杜子藤有工作，与杜无心说好第二天最迟第三天便过来接她出院回A市去调养。又留了看护随时随地地守在病房里，让她想跑路都找不到机会。
中午的时候好不容易看护要去给她准备午饭以及更换病房里的用品，留下杜无心独自在病房。
这个地方给杜无心的压抑那不是一句两句话便能说得清楚的。在这里自醒来后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不敢睡觉，连呼吸都是压抑得心口发痛，消毒水的味道于她而言那就是毒药。
看护前脚刚离开，她随后便拔了手上的输液管掀被下床。
“看你动作这么灵敏，不像我听说病得那么重的重症病人呀。”来人手握着门柄站在门口冷风嗖嗖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