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方才所说，句句发自肺腑，您若是还不相信的话，就请您把臣妾的心剖出来看看，看看臣妾的心究竟是不是您的！”
江寒月的情绪非常激动，她简直不知道再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证明自己的忠心了。
李墨宸缓缓站起身来，他盯着江寒月那带泪的面庞。
“江妃，不要再说了，你也不要怪朕。当初面对朕的质疑，许安宁曾经说过更加让朕感动的话，可到头来呢？她还是选择了背叛，就连朕最看重的女人都是如此，朕还能对谁彻底信任？你走吧，朕想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李墨宸下了逐客令，让江寒月离开。
“陛下……”
江寒月不舍地念着，可是再看，李墨宸已经把身体转了过去，不再看她。
“陛下，您多保重吧，臣妾告退。”
江寒月擦了擦眼角，离开了归宁宫。
一直到她彻底离开，李墨宸也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皇宫的庭院，空空荡荡，夜风呼啸。
虽然时值正夏，就算是夜晚，也总给人一种酷热难耐的感觉，但是在江寒月感觉着，却是冷风透骨，她无助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为何会有今天……”
江寒月站在庭院的正中央，神伤不止。
除去偶尔从身边经过，向她打招呼的几个小太监之外，皇宫之中再没有其他熟悉的人。
许安宁走了，或许不会再回来。
而同样深处内宫的齐真儿，更是落了个惨死的下场，如今真妃宫也变成了一片凄凉之地。
皇宫空了，她的心更像是少了一大块东西似的。
寂寞，如此寂寞……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在外人看来，能够进入皇宫之中为妃，陪王伴驾，这是一种怎样的荣耀。
但是这其中的凄凉，却又几人才能知道。
许安宁，不会是最后一个离开李墨宸的，而齐真儿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死去的。
这种悲剧的事情，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多少……
满心郁闷的，江寒月返回了江妃宫中，看到主子回来了，她手下那江妃宫的总管太监迎了上来。
“娘娘，您回来了。”
江寒月只是低着头走，并没有回答，察觉了主子心情的不好，太监总管也没有说什么。
本打算回卧房去休息的，但是江寒月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虽然说李墨宸与她之间也产生了些小矛盾，但有些事情，她还不得不去操心。
“地宫里面，情况如何？”
江寒月低声问道。
身后，太监叹了口气。
“回娘娘，他在地宫之中，每日只是吃些很少的东西，奴才曾派人暗中观察过，他时而疯癫，时而却又清醒，精神非常不稳定，若是这样下去，恐怕没有多长时间了。”
江寒月也叹息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便回房去休息了。
……
在江妃宫的地下，就是李行渊被囚禁的地宫，李云谦重见天日，和许安宁团聚了，可这位可怜的先皇，却依旧持续着这种状态。
阴暗潮湿的地宫之中，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呻 吟。
李行渊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衣服更是显得破破烂烂，有很多处都已经成了大洞。
再往脸上看，哪里还看得出来，面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就是当初的皇帝？
原本面似姜黄的他，现在却有着一张像白纸一样的脸，原本黑白相间的须髯，现在更是清一色地变成了白色，在上面，还沾着不少杂草。
此刻，他正蹲在墙角，身体颤抖着，像是在哭泣。
一旁的墙角处，就是他每日用来方便的马桶，气味熏人，但是他却是毫不在乎。
在外人看来，李行渊是完全的疯了，彻底失去了心智，因为接连的打击，迷失在了自我的世界之中。
但现实的情况，并不全是如此。
他的神志确实不正常，很多时候，表现得跟个小孩子一样，但有的时候，他还偶尔会恢复一些。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就好像又在一瞬间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云贵妃身体的腐烂，皇位被夺，计划了这么长时间，打算把皇位传给李云谦的，可最后心血还是付诸东流。
抛开这些都不说，现在就连李云谦也离开了他。
每每想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李行渊所感受到的，便是内心如同刀割一般的痛处……
此刻的他在低声地啜泣着，神志游走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
正像归宁宫中那位总管太监所说的一样，他已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蟑螂，老鼠在地上飞快地跑动着，爬到李行渊的身上，他激灵了一下子。
“小哥，小哥！”
这小哥，也正是他疯癫之时，对李云谦的称呼。
他大声地喊着，但是偌大的地宫之中，无人回应，听到的，只是他那可悲的回音。
“不，不！有鬼，有鬼啊！”
李行渊又忽然大叫，恍惚的烛光照射着他的影子，投在对面的墙上，把他吓了一跳。
“啊，啊……放我出去！”
赤着脚，李行渊在石室之中翻滚着，他用手拍打着墙壁，用指甲划动着，甚至还用牙齿咬着青铜的烛台。
就这样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没过多长时间，李行渊已是精疲力尽，一个趔趄，他翻身倒地，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墙角滴水的声音清晰入耳。
啪嗒，啪嗒，啪嗒……
李行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此刻，他眼睛之中所放射出来的，再不是浑浊的目光。
“这……这是哪里……”
李行渊呻 吟着，他追寻着石室内唯一的声音，也就是那滴水的声音，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过去。
水滴在墙面上，几乎汇成了一条条的小溪，看样子，是从上面的江妃宫里面流下来的。
口干舌燥的李行渊便趴在这面墙上，贪婪地用舌头舔 舐着，一抹清凉的感觉，瞬间涌遍了全身。
“为何……为何会如此啊……”
李行渊的神志，又短暂地恢复了一些，发生在身上的那些悲剧，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仿佛又回到了数月前的那一日，亲眼见着最爱的云贵妃尸体腐烂，化作一堆灰烬……
绝望之间，他的身体瘫软在地，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一阵异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