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啊？”
萧扬明知故问，小丫头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小五却撅着嘴：“你们这里真冷，要不然今晚挤挤吧？”
“哦，怕冷啊，你把我这床被子也拿去，我嫌热呢！”
萧扬顺手一掀，作势要把夏凉被递给小五。
最近天气确实转凉，不过毕竟还是夏天的尾巴，还远远没到裹着被子都瑟瑟发抖的地步。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嘴也很严实，萧扬就是故意调戏她一下。
“你！”
小五瞪了萧扬一眼，忽然从被子里面丢出一块玉牌，正是之前她送给萧扬又要回去的那个。好玉无价，全看买家，然而这块上品玉牌就算以萧扬这种完全不懂行的人看，也万万不会低于千把块通兑银票。
一千通兑大致等同于数千大炎银币了，而且这还只是萧扬自己的估算，真实价值只会更高。
“干什么？”
“少废话，这块玉牌归你了，今晚陪我睡觉！”
“哦？”
萧扬眉头一挑，看着小五。这个丫头正一脸急切，却又高傲地盯着他。
呵呵……
萧扬嘴角弯钩着，毕竟还是个丫头，虽然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很好了，但是面对自己这个老油条她还是菜了点儿。
从在酒楼上发现她，她就利用敛息术隐藏，就连萧扬大意之下都没立即发觉。而且仅仅看破之后，她也没有被轻易断喝就吓出来，直到萧扬使出元气劲力才逼不得已现身。
接着小丫头却没有惊慌失措，很快又是装可怜又是卖萌，赢得了叶曼青的好感。而萧扬嘛，说实在的看到这种可爱的女孩子是不可能讨厌的。
何况，这丫头看起来遭遇了很大的变故，令萧扬也不禁想起从前的自己。无论有没有歌诗雅出现，他本就已经打算好好照顾这丫头。
不过现在情况有所不同，这丫头实在太精明，远远超过了原本年纪该有的程度。她现在居然隐隐有要骑到头上来的态势，萧扬就不能忍了。
既然这丫头跟自己玩谋术，那就不能把她当个懵懂的小孩子了，该教育的时候不能软。
于是他捏着那枚玉牌，在指间盘玩一番后又抛了回去。
“接着！”
小五立马丢开被子，双手捧住玉牌，没有让玉牌摔地上。
萧扬暗自好笑，还装？
这块玉牌应该就是小五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现在掏出来让自己陪她睡觉，可想而知一个小女孩儿遇到危险，又在陌生的地方独自安眠是有多么不安。
“你……你什么意思嘛？”
小五的眼眶微微一红，不过她很快轻轻揉了揉，勉强恢复了正常。
萧扬这次没有心软，毕竟小丫头演技了得，他作为一个男人感觉最烦的就是揣测女人的表里。小五年纪虽幼，但心智却未必比叶曼青差多少。
他昂了昂下巴，倨傲道：“你稀罕这玉牌就好好收着，我看不上，用这个玉牌或者说钱来收买我，你觉得凭你能办到么？”
“我……”
小五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她既然如此聪明，那多的话自然不用说了。
“前晚是不是有人找我的？”
“嗯？”
前晚？
萧扬看看夜色，看来已经过了午夜，此刻是启明前夕。小丫头说的前晚就是歌诗雅跟自己碰面的时候。
他点点头。
“我爹是不是死了，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爹？他们？”
萧扬眉头微微一皱，歌诗雅说过她的鸿蒙令是从一个重创的传承者手里得到。因为生命垂危，无论传承条件和人选都不是上佳，才使她的战力大打折扣。而现在那个前任鸿蒙使者已经去世了。
以歌诗雅对小五的态度，该不会……
萧扬忽然感觉心头一揪，猜到了一些什么，不愿意继续深想下去。
这并不是他脆弱，或者如何，而是真正体验过一些事情时，对于旁人类似的经历会加倍唤醒当初的无助与痛苦。诚然，萧扬自问现在很强，很自信。然而童年梦魇般的那一夜，早已深刻脑髓，无法跃过。
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那么一天，感觉无比艰难。
那是萧扬的一天，或许也是此刻小五的一天。
他忽然感觉自己对小五要求也苛刻了一些，小五经历了这么多，想要保护自己，并且占据一些主动其实更多的是本能。只不过她天生早熟聪慧过人，手腕其实还弱了一些，才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罢了。
“哎，你早点睡吧。”
小五忽然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再也没有了那种灵性，默默收好玉牌，然后披上薄被子。
“嗒嗒……”
走了两步，萧扬才发觉这丫头来得太匆忙。不知道是忘了，还是跑太快拖鞋都掉了。
多走了几步，快要出房间的时候，丫头终于停住。萧扬耳廓微动，听到了轻轻的啜泣。同时一滴泪滴砸落地面，四分五裂溅开的声音也很明显了。
萧扬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心软。原本就硬不起心来，此刻见到小美女哭了，他居然一下子后悔了。似乎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一般，莫名地两腮一痛，眼睛发酸。
要是让姜愁知道他此刻的情绪，指不定怎么嘲笑。萧扬真实的身份展露出来，原固城能站稳的人都没几个，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搞得尴尬了。
就在这个时候，瑟缩在被子里的小丫头忽然丢下被子，猛力转过来。
两道淡淡柳眉拧着，一脸赌气的样子，忿忿地瞪着萧扬。
而下一刻就已经发足疾奔，直接扑了过来。
萧扬不是反应不过来，然而却一下子迟钝了似的，任由小五扑入怀中大肆痛哭。
“宝宝乖，不哭不哭。”
萧扬为难地轻轻安抚小五，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哄这种年纪的小孩子。要是让他展示威严吓唬一下倒是不成问题，然而眼前的情况是万万不能采取那种强硬方法啦。
没办法，拖油瓶已经粘在身上了。
萧扬只能耐心地等，辛亏小五也没有痛哭多久，眨眼的功夫，一双柔夷已经轻轻推开了他。
小丫头又用力在萧扬肩膀上擦了擦，终于抬起脸来。
双眼都肿了，鼻子也堵着，萧扬感觉自己的肩膀湿答答的，不忍直视。
“噗……”
小五突然笑了，萧扬倒是傻眼了：“喂，你笑什么，哭傻了吧。”
“呸！”
小丫头忽然团身一滚，大字形躺倒，显得极为放松的样子。
“嘿嘿，我就知道你个流氓，有美女送上床你怎么可能拒绝呢？哦？”
说着小五眉梢眼角，说不尽的猥琐深意。
萧扬嘴巴都气歪了，这到底是正经人家教养出来的么？简直就是个祸害啊！
懒得理这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萧扬丢过去一个枕头，然后往床的另一头仰倒，没片刻功夫就轻轻打鼾。刚才被小五吵醒的残梦，正待拉开新篇。
然而萧扬很快又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被吵醒了。原来小丫头悄悄小心翼翼地爬到了他这头，不过动作很轻，明显不敢吵到萧扬。
此刻滚过来，也只是屁股对屁股，微微蜷缩着。
萧扬暗自偷乐，这个小丫头以为自己睡着了不知道呢！
不过他也不用戳破这种小动作，又重新睡了下去。
这一次总算没有再受到什么打扰，一觉大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