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耿文华还不知悔改，一把就抱住了耿老爷子的腿，“爹，你想想你儿子好不容易考中了举人，以后肯定会考中进士。要是闹出了这样的混事，曹如之还不要直接就回娘家，万一被我岳父知晓了，那可怎么办！”
一边说，他还一边抹眼泪，“反正弟弟常年在外沾花惹草，给我这个当哥哥的承担一下又能怎样。以后我继承了您的衣钵，肯定会对他好的！”
“你这个混账！还好意思说继承我的衣钵？就你这德行！不拖累我耿家就算好的了！”
在所有人眼里，耿文华一直都是勤勤恳恳，一心向学的好孩子，跟他耿天赐从来不是一路人。
耿老爷子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往人的身上抽，“我让你胡作非为！我让你还说什么继承衣钵！”
耿文华被打的一边躲一边闪，“爹，我都已经是举人了，难道你打算让耿天赐继承你的衣钵？”
“文华，你是怎么跟你爹说话的！”老夫人一手夺过耿老爷子手里的鸡毛掸子，一手拦住了耿文华，“老爷，文华还是个孩子，您就别这么打他了。”
“他是个孩子？”耿老爷子横眉冷眼，“已经快而立之年的男人，还是个孩子？也只有你这个当母亲的才会这么娇惯他！”
“可是当初天赐出了这档子事，你也没打他啊，好歹我也是个成年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也不怕丢了您鸿胪寺卿的面子！”耿文华躲在自家母亲身后，只敢在后面叫嚣，一看自己老爷子的脸色不对，就又噤声不言了。
耿天赐打小就不服管教，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根藤条，还是换来了他一身反骨。
当初传出来这件事，耿老爷子也没有多意外。
而他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大儿子的身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寄托了他所有希望的孩子居然会这么不争气！
林公子一听，立刻朝着耿老爷子拱了拱手，“耿老爷，既然没有在下的事情，在下就先行离开了！”
“林公子，这趟麻烦你了。”耿天赐将人送到了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曹如之拉着不情愿的南筱绡一同踏进了锦绣院，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直到她们俩都来了他才从曹如之手里抢过了南筱绡，“嫂子，你什么时候跟我夫人的关系这般融洽了？”
要说关系好，那也是从秦楚楚踏进了耿家大院那一刻起的。
曹如之笑了笑，脸上倒是一片得意之色，连衣裳都是这个月刚时兴的款式，整个人都打扮得焕然一新，年轻了好几岁，只是再打扮也洗不了她一身市侩，“怎么说话呢，我们俩本来就是妯娌，妯娌之间感情好不是正常的么。”
“说的也是。”耿天赐拉着南筱绡走在了她的后面，趁着曹如之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而语的几句。
没想到曹如之还回过头来催促他们走快一点，她可不想耽误了看好戏。
锦绣院里进过什么人，她总能很早的知道消息。
连忙拉着南筱绡就来了。
但凡是能看到二房丢脸的地方，她都要凑上一凑。
她那嗓门一出现，耿文华就跟见了耗子的猫似的连忙钻到了里间。
“耿文华呢？刚才明明看见他了！”曹如之打量了一圈，最后还是集中注意力到了秦楚楚的身上，“怎么着，在耿家大院住了没三天就住不惯了？”
偏院的确是差，不过也没差到连个下等妓女也住不下去的吧。
“内阁大学士家的教养就是这样？”祖母满脸愠色，在这儿这么多人里，她就是最大的。
即便曹如之是内阁大学士的嫡女，在这里，那也不能胡作非为。
被祖母训了一句，曹如之安分了不少，走到前面对着祖母行了个礼，“祖母，您怎么也来了，莫非是想把这个女人带回去？”
“不！妾身不回去！妾身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秦楚楚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死死都不撒手，以至于孩子被她抱得脸都憋得通红，哇哇大哭了起来。
悠哉悠哉跨进屋门的耿天赐听到了这句话，直接道：“反正大哥想要一个小妾很久了，不如现在就满足了他的心愿。”
“小叔子，你说什么胡话，这是你家的小妾，可不是我家的。”曹如之满脸嫌弃，就算耿文华以后要纳妾，那也一定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能准许入门，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妓女往她房里钻的！
“哦？嫂子不如问问我哥，看看这到底是谁家的？”
“耿文华他人呢？”曹如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耿文华的人。
耿天赐没作声，只是用手指指了一下里间。
曹如之立刻把人给拽了出来，“你躲起来干什么。”
到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秦楚楚生的，是他耿文华的孩子。
耿文华只想在曹如之知道这一切之前就把人给劝走，连忙好声好气道：“只是娘的房间里有一块小屏风特别好看，没注意多看了一会儿，咱们先回去吧，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看好戏了，莫非我还错过了好情节了？”曹如之冷眼看着秦楚楚，屋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而秦楚楚也直勾勾的盯着耿文华猛瞧。
“看什么看！勾引了我小叔子不算，还想给我夫君生个孩子？”她最痛恨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要不是所有长辈都在，那就不是说两句那么简单了！
“曹如之！你给我闭嘴！”祖母狠狠的拍了下案几，站起了身，身边伺候的婆子连忙扶住了她的左右，“当着长辈的面，你还像话么！”
秦楚楚也是个奇人，面对这种情况居然也没害怕，反而冲着耿文华直笑：“姐姐，本来这孩子就是你夫君的，要是姐姐大度想让妾身在生一个，妾身也不介意。”
“你说什么？？”曹如之权当秦楚楚在胡说八道，丝毫没往其他方面去想。
“妾身是说，这孩子不是天赐少爷的，是文华少爷的。”当初她已经有身孕了一月有余，耿文华忽然跟她说了这个提议，并且还跟她说只要办成了，他就给她五百两，让她脱了奴籍重新做人。
她答应了，也这么做了。
只可惜耿天赐喝醉了也没被她给弄到手，只是在她的身边睡了一觉而已。
“放屁！你这个下贱东西不要满嘴喷粪！”曹如之狠狠的踹了一脚，将人踹倒在地，连着糖哥儿也被摔了个跟头，脑袋给磕红了，“祖母，父亲，母亲，你们就任由着这个下贱胚子胡言乱语，抹黑我夫君的身份？！”
祖母一看一心疼，两忙让丫鬟把糖哥儿给抱过来，她不喜欢秦楚楚，可她喜欢孩子，尤其是模样生得这么好的孩子。
“行了，你也不要在这里乱叫了，这孩子的确是文华的。”祖母怜惜的抚了抚孩子的小脸蛋，“瞧这孩子，一看就是咱们耿家的小子，脑袋被磕破了也不哭一声，看着我还笑呢。”
“不可能！当初不是都说长得跟耿天赐小时候一模一样吗！而且这孩子到底哪里像耿文华了？”她越盯着那张脸看，就越觉得像自己孩子小时候的样子，心一慌张，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了耿文华的脚丫子上，疼得他嚎了起来。
整个锦绣院都闹哄哄的，一时半会儿都平息不了了。
借着别人没注意，耿天赐将南筱绡又给带了出来。
屋外，还是一片安宁与祥和。
天空中偶有几片白云飘过。
树上的知了一刻不停歇的振翅，热浪滚滚而来。
南筱绡的手有些凉，哪怕是在大热天，还是冷冰冰的，软软的，是个消暑的好道具。
耿天赐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两个人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一滴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顺着脸颊一直滑下去，拖了一道长长的水印。
他还咧开了嘴灿烂的笑了起来，万物跟他比都黯然失色，南筱绡似乎也被感染了，跟着笑道：“笑什么？”
“你长得好看。”说完，耿天赐快速的一亲芳泽，又回到了原处，“笑我能够娶到你。”
“傻。”南筱绡想憋住笑意，却怎么也忍不下去。
这世上除了一个耿天赐这个傻子，还有谁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比起他自己，她觉得自己才是三生有幸，才能嫁给这个人，享受上辈子从未享受过的幸福和安康。
“只差一个孩子。”耿天赐跟她肩并着肩，一起往凉亭走去，旁人的吵闹和纷扰都跟他们再无关系，“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个可人儿。”
诞下属于他们彼此的孩子，谁没那么想过？
闲来无事时，南筱绡也琢磨过他们俩的孩子到底会长成什么模样，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耿天赐多一些。
不过不管是像谁，孩子总是长得好看的。
“这种事强求不得。”
有人一辈子都没生下一个孩子，有人一辈子生了无数个孩子。
她也不知道属于她自己的孩子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不过总不会太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