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人也硬生生的被皇上噎的没话说，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台。
“好了好了，朕当是什么事儿，这种小事也需要拿出来念叨，若是你们都看着不顺眼的话，大可以自己也去啊。”
“可是那耿天赐借机敛财……”
“敛财？堂堂一个状元授课，收点束脩没什么的。”
“可是……”
“好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也老了，没精力跟这帮人再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朝堂之上掰扯。
那几个上奏的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铁青。
既然连皇上都准许了，那他们还说什么？
只有耿老爷子一个人憋着笑，不愧是自己的儿子，竟然连皇上都没怪罪。
莫非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获得了皇上的许可？
还在翰林院里做事的耿天赐根本就不知道闹了这么一出，过了好些日子才听到了风声。
翰林院的同僚们也不敢再废话了。
连皇上都恩准的事情，他们再废话还有意思么？
甚至有人直接找上了耿天赐，“天赐兄，你看咱们同朝为官，尤其是同一年的进士，我家也不富裕，不知可否也去你那儿教书？”
耿天赐的价钱那是有目共睹，一个孩子一个月就是五十两银子。
不过人家是状元，他们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
他们能有一个十两银子一个月那也好啊。
这样一年下来，也有好几百两的收入呢。
“对对对，天赐兄，你看咱们哥几个家里都不富庶，你就让我们也去你的地方教书吧！”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彻底影响了正常的工作需要。
“都给我回去！把堂堂翰林院当成了什么鱼龙混杂的地方！也不知那状元是怎么得来的！”
那年长的翰林学士冷哼一声，似乎有些瞧不起耿天赐的样子。
耿天赐也懒得理会他，自顾自的干活去了。
文人多的地方，就容易引发矛盾。
不过文人一般都是不屑于动手，所以最多也就是嘴上讽刺两句，仅此而已。
朱文瑞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耿天赐竟然会想到这种法子来赚钱，他还亲自找去了他教书的地方，看到一群半大不大十来岁的孩子，就一阵无语。
本想着要看他怎么把银子给还上去，却没想到人家的日子过的好好的，还获得了皇上的准许。
他不得不承认，耿天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耿天赐放下了书本，走出了门外，把门细心的关上后才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你这么做有违自己的身份。”
“在下只是一个读书人，做点教书育人的事，也很正常。”
耿天赐觉得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他教书，也是为了赚钱。
倒是朱文瑞忽然过来看看，让他好生意外。
“王爷莫非是想来看看我家娘子？”
“本王想要做什么，跟你有关么？”朱文瑞冷声道。
他本来想嘲笑一番耿天赐的没用，没想到他居然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既然跟在下无关，那在下回去上课了。”
耿天赐打开门，就看到这些十来岁的小萝卜头都出来扒在门口偷听，“回去上课，偷听别人说话，不是君子所为。”
几个小孩子都嘻嘻哈哈的跑了回去。
朱文瑞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心里酸溜溜的。
早知道当初就不答应什么劳什子十年之约，让自己反而变得更不爽了。
现在南筱绡住回了耿家，他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听闻她又有了身孕，自己却不能去看看她。
乱七八糟的烦心事烦了一大堆，朱文瑞还是回去了。
下了课，那些孩子的家人们都派了马车来接，耿天赐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进了马车之后，才带着耿淮回去。
经过耿天赐这么一调教，这孩子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叔叔，我看明年的县试，我应该能考过了。”
“吹牛皮。”
耿天赐完全不相信耿淮有这个本事。
“是书院里的先生所说，说我很有机会考取秀才功名的！”
耿淮就不爱听耿天赐打击自己，“而且，我也有信心。”
“有信心是好事，这样你娘，应该也会有点安慰吧。”
有时候看着耿淮，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有时候想到曹如之跟耿文华的所作所为，他恨不得把耿淮这个臭小子给痛打一顿才舒坦。
不过，罪不及孩子。
何况耿淮也没啥坏心。
回到了耿家，曹如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耿天赐，她总归是还有点不好意思。
拉着耿淮就赶紧走了。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耿天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驻足了片刻，就回到了兰轩院。
南筱绡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文哥儿没事就喜欢窝在房里摸摸娘亲的肚子，边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这模样真让人忍俊不禁。
耿天赐故意板着脸走了过来，“文哥儿，为父怎么听先生说你近日来功课有所下降？”
“啊？”文哥儿松开了手，转过身子看着自己的亲爹，“爹爹，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你爹爹，我怎么会不知道。”耿天赐揪了下他的小脸蛋，“你一不乖，爹爹就知道了。”
“可是爹爹，这不能赖我，是先生的水平不好，教不了我，我听娘亲说爹爹还教耿淮哥哥呢，能不能让我也去啊。”
文哥儿这么小的年纪，也知道吃醋了。
“我肯定要比耿淮哥哥还要聪明，学的还要快！”
文哥儿皱着他的小脸蛋，像是很不高兴似的。
说罢，他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了好几块铜板，放在了耿天赐的手上，“这样够不够束脩？”
耿天赐数了数，一共六块铜板，估计是攒了不少时间才攒下来的。
有些铜板都开始变色了。
都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捡回来的。
南筱绡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文哥儿，你过来，你跟娘亲说，你这些铜板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文哥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有一枚是从床底下摸到的，有一枚是在花园里捡的，还有一枚是……”
文哥儿把每一块铜板的由来都介绍了一遍，最后说的他自己都脸红了。
“娘亲，爹爹，这些都是孩儿好不容易才攒到的。”
“瞧这孩子，这么小的年岁就知道攒钱了。”
“怕是前些日子家中拮据，所以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吧。”
“爹爹还没答应孩儿，让孩儿也去呢。”随着文哥儿的年纪越大，就越发需要大人的陪伴，母亲怀着孩子，他也不能时常找母亲玩耍。
父亲又要教书，也无暇顾及他。
“你还小，那里都是大哥哥们，你留在家学跟亲戚们一块儿读书不是挺好？”
“可是他们都不爱跟我玩。”
文哥儿的性子文静，再加上以前一直都没有个玩伴一起玩耍，突然跟别人一块儿上学，总是玩不到一块去。
那些孩子大多都是以前在家里就熟识，就更显得文哥儿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又不敢主动去交朋友，所以去上学反而让他不是那么高兴。
这也是文哥儿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说这种话，让两个人都上了心。
“他们怎么会都不跟你玩呢？”
“因为，因为……”文哥儿嘟嘟囔囔的，“因为孩儿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话……”
可能是家中的原因，让文哥儿的胆子不大，又认生。
一直到现在都怕外人。
南筱绡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心中不免心疼，拉过了文哥儿抱在怀里，“哎，这些日子也苦了我孩子了。”
“只要能跟娘亲在一起就不觉得苦。”文哥儿还挺会说话的样子。
耿天赐也捏了下儿子的小脸，“你若是真的想去，就一同去吧！”
“爹爹这是答应了？”文哥儿的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光，看起来高兴极了。
“嗯，答应你了。”
耿天赐又摸了摸他的脸颊，“不过你要是不乖的话，还是会把你给送回来。”
“放心吧爹爹，孩儿一定不会不乖的！”
得了耿天赐的允诺，文哥儿别提多开心了，第二天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就在门口等耿天赐回来。
二人跟着耿天赐一同去了私塾，有些孩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看到了一个这么小年岁的孩子，都很好奇。
“先生，这是？”
“这是我儿子，以后就跟你们一块儿来上课。”
“可是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听得懂啊。”其他人都十几岁了，有些甚至比文哥儿大了十岁，文哥儿才六岁大，在这群人里面立刻变成了矮冬瓜。
兴许是有爹爹在一旁的关系，平常在书院里都不怎么说话的文哥儿，现在牵着父亲的手，大声道：“别看我年纪小，我已经读完论语了。”
其他几个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才刚刚读完一本论语而已，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文哥儿的小脸涨得通红，面对这群比自己大好多的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只能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