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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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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各大宾馆,过年时客房的入住率都很高,住的好多是本地人。台州的男男女女过年喜欢到宾馆包间房。不是因为没地方住,也不是要搞婚外恋,而是为了让七大姑八大姨各路亲朋好友凑在一起,能够自由自在地、无拘无束地、热火朝天地搓麻将、打扑克。

台州男人喜欢麻将,有些男人一年365天,天天与麻将为伴,要是有一天不搓,就难受得不行,老婆不让他在家里的客厅里搓,他就呼朋引伴,在自家的汽车库里照搓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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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人过年,有两项主要活动:一是走亲访友,二是吃喝玩乐。玩乐中,以搓麻将者最多。麻将瘾一上来,不搓个昏天暗地是不下场的,这个时候,天大的事,都不如麻将事儿大。那些麻将精只要坐上麻将桌,就算内急也舍不得起身(据说有台州人因此憋出膀胱炎)。一般来说,他们要憋到迫不得已快到尿裤子的地步才上洗手间。上洗手间也是一路小跑去,一路小跑回,匆忙得连裤腰带也来不及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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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过年,台州大大小小的棋牌室是爆满的,宾馆是爆满的,当然,景区也是爆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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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是打麻将的高峰期,很多台州人在麻将声声中过完一个快乐的春节,男女老幼全家齐上阵。有一位粗心的妈妈,春节时忙着打麻将,孩子一哭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小杯“凉水”,倒入奶瓶中泡奶粉,用手摸摸感觉温度差不多后,就喂给孩子吃。

没想到,这“凉水”是白酒,结果五个月大的婴儿醉得小脸通红,急送医院,成了该医院治疗史上最小的醉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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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扑克、麻将,台州人最喜欢的休闲方式就是跳舞。二十多年前,临海的东湖球场兴起了跳舞热,那些中年男女每天早上到东湖球场来跳交谊舞,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乐此不疲,一跳就是几年。有多少社会新闻和桃色新闻就发生东湖球场啊,当年的交谊舞跳着跳着,跳散了好多对家庭。

如今交谊舞不时兴了,时兴的是排舞,台州大大小小的广场,每天晚上,当《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之类的曲子响起,就能见到几百对男女在那里气势昂扬地跳排舞。

跳排舞的以中老年人,尤以更年期的男女居多,故排舞又被台州人称为“更年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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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男人中,迷上钓鱼的人也为数不少。钓鱼的时候,世界于他们是静止的,他们眼里除了上钩的鱼儿,已容不下一粒沙子。

一到双休日、节假日,他们呼朋引伴,找一僻静的水库、湖塘,带上帐篷之类的家伙,哪怕世界大乱,他们也手握鱼竿,我自岿然不动。平时养尊处优的他们怕晒太阳,而钓鱼时,哪怕太阳把他们因坐办公室太久而虚泡泡的脸烤成烧饼脸,他们亦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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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有些土豪迷上钓鱼后,在小池塘里钓钓觉得不过瘾,特意买了船,去很远的地方海钓,土豪毕竟是土豪啊。

也有些土豪,坐飞机去国外海钓,从太平洋一直钓到印度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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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要从“头”开始,讲噱头的台州人,过年前总要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台州大大小小的理发店,过年时生意旺得跟菜市场一样。过年前的这段日子,台州大一些的理发店,一天要接待三四百个顾客,一个春节长假,像样点的理发店,至少能进账一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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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的老板,不是一般地能吃苦。我有几个办小企业的朋友,从早忙到晚,不到晚上11点绝不离厂。一年365天,没见他们有闲着的时候。

刚创业时,这样辛苦好理解。企业做大了,这些老板照样不肯闲着。一个朋友,亿万身家,照样天天穿着工作服,拿个碗跟员工上食堂打饭。还有一个老板,也是亿万身家,上海黄浦江边有豪宅,杭州西溪湿地有别墅,都没时间去享受,还是天天在厂里转悠,七八十平方米的小房子住到现在也没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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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的台州人很喜欢买奢侈品,至于下单动机,一是钱包鼓,二是买奢侈品犒劳自己。一旦有机会出国,一看到奢侈品便会扫狂一番。平时,上海的恒隆广场、杭州的杭州大厦、宁波的和义大道、温州的银泰和华侨饭店等奢侈品的集中地,就是台州老板和台州富二代经常光顾的地方。手表中的欧米茄、劳力士,在他们眼里是“入门款”,他们现在买的是江诗丹顿、百达翡丽和积家之类的名表,谓之“低调的奢华”;至于西服,要穿杰尼亚和阿玛尼;鞋子呢,是菲拉格慕和古驰。

而对那些台州富婆来说,爱马仕、香奈儿、LV、普拉达、巴宝莉是她们最爱的包包;珠宝,只有见了卡地亚、蒂芙尼和宝格丽,她们才会两眼放光;至于套装,她们要穿香奈儿和迪奥的;围巾和腰带,则要爱马仕的。

如果有一天,你加入富婆们的某场聚会,你一进门,这些富婆会用眼斜着把你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她们在掂量,你的身上有多少件上档次的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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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台州土豪,26个英文字母拆开都认得,合起来嘛,一个都不认得。但是奢侈品牌,无论英文单词有几个,他们全都认得出,而且读音非常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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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台州的土豪愤愤不平道,台州人有钱,但是为什么奢侈品店在台州开得那么少?除了Gucci、Dior等知名奢侈品牌店,别的很少见到。

我告诉他,国际奢侈品牌一向喜欢端着个身价,它们不会轻易入驻三四线城市的,奢侈品牌入驻之前,要看一个城市的消费水平、商业环境、城市气质,甚至还要打量一个城市市民的着装打扮和气质形象。

该土豪更气愤了,他说,这是地或歧视!

他把“地域”说成“地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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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tu手机是一款高档奢华的手机,价格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售价高昂。日本有钱人不在少数,不过Vertu手机在日本卖得并不好,最后连旗舰店都关闭了。

但Vertu手机在台州卖得很好,台州有Vertu手机专卖店,台州的有钱人看到这款手机,眼都不眨,刷卡就买。倒不是觉得这款手机有多精美,而是抱着“只买贵的,不买对的”的心理。这个专柜有个顶尖的Vertu手机,价格70万,也给台州土豪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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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大厦奢侈品专柜前,一个老板模样的人,用台州口音的普通话大声说:“给我打包!皮包、皮带、衬衫、外套、手表、打火机,我全要了。”

台州的有钱人老是抱怨,台州的奢侈品店开得不够多,买起奢侈品来不够痛快,买点像样的奢侈品还得往杭州、上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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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台州老板,住在北京饭店。第二天早上,他去餐厅吃早餐,发现北京饭店1200元一晚的房费里,竟然不包含早餐消费。他问服务员,早餐多少钱?服务员说,184元。

他觉得北京饭店太能宰人了,早餐这么贵。他跑到附近的麦当劳花十几元钱吃了早餐,打着饱嗝出门办事去了。

他是老板,一年净挣几百万,不是吃不起,而是觉得不值。

他得意地跟我说,我们台州人,才不会随随便便给人家当猪杀(台州方言,指被人宰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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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某房产商推介新楼盘,请来了香港影星赵雅芝。赵雅芝演过冯程程、白娘子等角色,美貌贤淑,是众男子的梦中情人。老赵虽“徐娘全老”,但风韵犹存。

明星的号召力果然不一般,楼盘推介会成了明星见面会。除了一干意向客户外,还来了许多赵雅芝的粉丝,男女老少都有。到最后,容纳五百人的会场,一下子涌进了近千人。其中有不少城中村的农民,因为新楼盘所在地刚好在城中村。这些农民粉丝为了看心中的偶像,抢占了有利地形,还把写有名字牌的领导宝座都占了,把台上的主持人看傻眼了。

有个女记者跟我说起此事,说,没想到,赵雅芝还是咱台州农民的梦中情人。我说,就许你有梦中情人,不许咱台州农民有梦中情人啊?咱富裕起来的台州农民,他们的梦中情人也是高大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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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州不少地方,当个农民挺实惠的。温岭、椒江、路桥一些富裕的农村,有农村户口的,可以分到宅基地,别的不说,一块位置稍好的宅基地,就值几万元甚至几十万元,土地如被政府征用,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偿金和置换的房子。有些富裕的村子,还为村民上养老保险、医疗保险,每个月村民还能拿到几百元的最低生活保障费,年底还有数千到数万元不等的分红。

难怪,台州的一些大学生,包括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当年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喜气洋洋的,现在大学毕业了,又想尽办法要求办回“非转农”手续,想重新跳进“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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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有诗:“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他如果到过台州,就不会这么写了,“橙黄橘绿”是不符合事实的,在台州,橘子黄时,橙子才绿,应该是“橘黄橙绿”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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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秋天是菊黄蟹肥的季节是没错的,不过,在台州,更准确的说法应是:橘黄蟹肥。每到橘子黄时,台州田里的、湖里的、海里的螃蟹也肥得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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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的乡镇干部往往比部委办局的领导自我感觉要好。一帮乡镇干部到北京天安门城楼去观光,一镇长烟瘾上来,苦于此地禁止抽烟,就把烟插进喝光了的易拉罐里,偷偷吸上两口。不料烟雾冒出,招来警卫,被警卫大声呵斥。

副镇长见镇长被骂,挺胸上前帮腔。

警卫见一又矮又丑的男人气壮如牛,问他是干什么的。

副镇长神气活现掏出一叠橡皮筋扎着的名片,从中抽出一张递给警卫,名片上赫然写着:某某县某某镇分管工业副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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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人的称呼有点夸张,比如,椒江是“小上海”,三门是“东方的圣地亚哥”,温岭的石塘是“中国的巴黎圣母院”,黄岩的宁溪糟烧则是本土“茅台”,黄岩古时有个蔡缸爿,则被称为“台州的阿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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