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和苏北也明白事已至此,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苏氏集团内部势力盘综错杂,各大股东早已虎视眈眈,让人胆寒。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群蚂蚁将爷爷的心血活活的筑了个空。连精明狠毒如苏万重,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司陷入危机,而束手无策,她们两个女孩子又能有什么回天之力。
如果是之前杨逸轩还能帮助她,或许苏夏还敢放手一搏。但眼前杨逸轩重伤未醒,而杨伯母和杜如媚又再旁虎视眈眈,实在棘手。
苏夏冷静的分析了自己的现状,凭自己和苏北,委实不能收拾这个烂摊子。不如趁乱将苏家改得的资产转移出来,好让自己和苏北有一笔积蓄,等到苏南病愈之后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否则和这群狼子野心的人耗下去,不知道被拖垮的是谁。
定了定神,她无奈的冲着妹妹努了努嘴,“走吧,我们先回家里,将父亲安葬好,然后去面对我们该面对的。”
苏北此刻已经六神无主,姐姐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当然唯命是从。
两姐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缓缓的走到楼下,伸手叫了一辆车。临行前,苏夏依依不舍的回过头。心中默念:杨哥哥,快点醒来,小七什么都不要你做,只要你好好活着,未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到底。
医院门前的积雪未化,可是当初堆得雪人却不见了踪影。苏夏忽然间心生悲凉,万般无奈之下离开。
车子一路疾驶,苏北的眼泪早已风干过无数次。妈妈入狱后自杀,爸爸心力交瘁而亡,哥哥疯了。而曾经这个最讨厌的姐姐,现在反而成了她最大的依靠。
人生果真讽刺,一瞬间让你登上巅峰,一瞬间又把你打入地狱。
她在车转角的一瞬间,忽然释怀了一切。命该如此,谁都不想。从此和姐姐相依为命就好,不再求其它。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苏家别墅,看着大门,苏夏油然而生近乡情更怯的绝望。虽然她接受了父亲去世的事实,可真的自己要见到他的尸体,还是心痛难忍。
她强打精神,嘱咐旁边的妹妹,“一会坚强一些,我们给那些老佣人一笔养老钱,让他们各自回家吧。这栋别墅地处市中心,附近的家族太多,我们住在这里目标太明显,会有太多麻烦,还是另外买一栋吧。”
听到这话,苏北有些急了。“姐姐,可是这房子我们住了很多年,说搬走就搬走吗?”
苏夏横了她一眼,“这房子已经死过三个人了,你还敢住?”苏北于是沉默不语,任由姐姐安排。
姐妹两个并着肩走了进去,一推开大门,就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想来也知道,是苏万重的尸体开始腐烂了。
苏夏脑中嗡的一声,看着沙发上被蒙上白布的父亲,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颤颤巍巍的接近他,可就是没有掀开白布的勇气。
爸爸,你一生的骄傲,一生的算计,一生的酒色纵欲,如今总不过换来了如此的下场。你,后悔过吗?
她默默的咽下了泪水,望着跪倒一圈的老佣人,他们一个个也不知昨晚是怎么过来的,竟要守着一个死人那么久。
抬手擦了擦眼泪,她吩咐众人,“都起来吧,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和小北商量过了,我会让管家给你们每个人一笔遣散费,都各自安好吧。这栋别墅马上就要被卖掉了,我们姐妹俩也要去别的地方住。”
话音刚落,本来安静的人群立刻哀嚎一边。资历最老的王妈率先哭着,“大小姐,我们在苏家伺候的30几年,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啊。现在我们离开了苏家能去哪里呢?我儿子早就去别的地方结婚了,就让我继续伺候您吧。”
王妈的声泪俱下的哀求着,苏北不忍心只好回过了头。苏夏也知道好多佣人都年事已高,没有谋生的手段。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
“这样,每个人都会根据在苏家的得到各自的遣散费,如果年纪大了,还想留下来伺候的可以跟管家说。我和苏北回去C市的新建区买别墅,可以带几个人过去。但是不会太多。”
跪着的一圈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最终只有王妈、管家还有一个厨子决定留下来。剩下的人则各怀心思,大小姐一出手肯定阔绰。既然能拿到钱,他们又为何要在这里寄人篱下呢。
苏北泪眼婆娑的瞧着三个年过半百的佣人,暗道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们。
解决好了这些人,苏夏和管家耳语了几句,管家会议立刻去拿钱,带着众人去小花园分了起来。
诺大的别墅突然安静了下里,这寂静有些可怕。苏夏默默跪了下来,冲着父亲的尸体磕了三个头,“爸爸,我曾经恨过你,也期待过我们父女的和解。可惜了如今再没有机会,只希望您死后可以得到真正的平静吧。”
她磕完头,转身问自己的妹妹,“爸爸临死前都说过什么吗?”
这事苏北可记得清楚,父亲临终前交代的话,还有那奇怪的表现仍在困挠着她。
于是她颤抖着声音回忆着,“爸爸说,小北,我这辈子造孽太多,怪不得任何人。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别去怪你姐姐,你得到的比她要多的多。你妈也是咎由自取,以后你找个好人嫁了吧,千万别去贪求不输于自己的东西。”
提到父亲的一眼,苏北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带了些哭腔。“他还说,你哥哥那个人看似稳重,其实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受不住打击。你要是有精力,就多多照顾他吧,要是自己过得都不好,就算了。”
苏夏听到父亲提到自己和弟弟,也明白这一生的是是非非他已经想通了,也好也好,总归他去之前还是想通了。
她站起身,膝盖已经跪的有些疼,扭头吩咐王妈去叫殡仪馆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