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这是?”摸不清樊江龙打了什么主意的魏岭生,紧张地问道。
许悠然也诧异地转回头看着樊江龙。
“哦,我的意思是,咱们今天能见面儿,也是缘分呐,”樊江龙看了两个人一眼,大笑着说道,“你们看,我刚才饭也没吃成,那正好,咱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大哥,今天太晚了,还是让她回吧,不然她爸妈……”魏岭生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樊江龙,急切地说道。
“嗨,你真是个死脑筋,让她打个电话给家里说一下不就行了吗?”樊江龙不等魏岭生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又看着许悠然说道,“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就说在外面跟朋友吃饭了,晚一会儿回去。等吃完饭,我跟老魏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饭就不吃了,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让你破费呢?”许悠然急忙推辞道,“我就不打搅了,你们这还正营业呢。天也晚了,我是真得回家了。”
这时候,店里又进来一个买东西的女人,拿了两个面包和几样小食品。魏岭生一边过去给结账,一边心神不宁地打量着这边的情况,竖着耳朵听樊江龙和许悠然的对话。
“怎么能说平白无故呢?你是老魏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至于营业嘛,那有什么要紧的,有稀客到了,还营什么业!”樊江龙一脸豪爽的神情笑着说,随即转头对魏岭生吩咐道,“老魏,关灯,关门。”
天气虽然很冷,但是魏岭生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此刻的樊江龙看上去豪爽大度,憨厚热情,可是魏岭生似乎已经看到他满脸的热情之下,狰狞的笑容。
送走了买东西的人,魏岭生急忙又走了过来。
“大哥……她一个女孩子家,回去太晚了不好,还是……”他看着樊江龙,提高了声音说道。
“老魏你这个人不仗义,”樊江龙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平时听你说起她,好像都跟你妹子似的,现在人家到你门口了,连请人家吃个饭你都不愿意。”
“不是,不是他不愿意,”许悠然连忙替魏岭生申辩,冲樊江龙笑着说道,“他是怕我回去晚了,家里……”
她的话音未落,手机在包里响了起来。
“看,家里来电话问了,肯定是催我回去呢。”许悠然一边笑着,一边准备把嘟嘟放在地上,腾出手来拿包里的手机。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嘟嘟放下。
魏岭生心领神会,知道她是担心一旦嘟嘟脱了手,这个一直对着樊江龙呲牙裂嘴、充满敌意的小家伙,会再一次冲过去撕咬他。
“来,我帮你抱着吧。”魏岭生赶忙说着,伸手把嘟嘟接了过来。
但愿这是家里催她回去的电话吧。魏岭生在心里想着,同时迅速地瞄了樊江龙一眼。
而这时候,樊江龙正带着满脸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许悠然,如果没有见识过他以往的心狠手辣,这一刻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温厚慈爱、满怀善意的长者。
魏岭生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妈,我马上就回去了,”许悠然接通了电话,一边冲樊江龙和魏岭生笑了笑,一边轻声说道,“我……这会儿在步行街这边儿呢,买了些干货,现在就往回走了。”
果真是家里催她回去了,魏岭生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抱着嘟嘟,低头给它捋着毛,并且刻意把它转了个方向,不让它正对着樊江龙。
然而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嘟嘟竟然在他怀里低低地咆哮了一声,使劲地拧着身子,转回头来,依然喘着粗气,虎视眈眈地瞪着樊江龙,并且极不友好的低吠了一声。魏岭生不由得有些疑惑,第一次见到樊江龙的嘟嘟,为什么对他有着这么大的敌意呢?
许悠然打完了电话,朝樊江龙抱歉地笑了笑,说道,“家里人催呢,我真得赶紧回去了,真的太谢谢你了。”
“那就……只能下次了,”樊江龙做出一个无奈的神情,笑道,“今天也是有些仓促,等哪天我让老魏事先跟你约好时间,正式请你吃饭。”
“不用破费了,真是太不好意思。”许悠然委婉地推辞着,伸出手接过魏岭生送过来的嘟嘟。
“悠然,那就赶紧回吧,”魏岭生急于让许悠然离开,急忙说道,“天黑了,这会儿车也多,你路上慢着点儿,看着点儿车啊。”
“行,那我走了,你们忙吧。”许悠然笑了笑,跟两个人道过别,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等一下,”樊江龙突然叫住了她,又看着魏岭生笑道,“老魏你不够意思啊,到现在你都没有给许悠然介绍一下你大哥我呢。”
魏岭生心里一惊,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所措。
他绝不想让许悠然知道“樊江龙”这个名字,因为,路雪轻从来都不知道。
雪轻在世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竭尽全力抹去她心里对于那个夜晚的记忆,那个梦魇一般的晚上,那个残忍地荼毒和戕害毁了她的魔鬼究竟是谁,他从未跟她提起过。
他只告诉过雪轻,她的仇报了。而雪轻的一生,也一直都在刻意地回避着有关那个夜晚、有关那个恶魔的一切。
两个人相依为命十几年,一直保持这个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仿佛那个晚上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现在,樊江龙竟然要向许悠然介绍自己。这个魔鬼肮脏的名字,怎么能让怀揣着雪轻心脏的许悠然知道!
“看你这磨磨叽叽的样子,”樊江龙见魏岭生发愣,嘟囔了他一句,转头看向许悠然笑道,“我叫樊江龙,老魏的哥们儿,咱们今天就算交上朋友了,改天,改天一定好好请你吃顿饭。”
许悠然对这位看上去热情豪爽的中年人还是很有好感,尽管他的声音让她觉得有些隐隐约约的熟悉和莫名其妙的心悸。此刻的她,丝毫也看不透那个笑容可掬的面孔后面,还藏着一张怎样阴险歹毒的脸。
“是啊,今天是算交上朋友了,”她笑呵呵地说道,“那……樊大哥,老魏,你们忙吧,我真的该走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吃饭呢。”
“好,那就早点儿回吧。”这一次,樊江龙爽快地说道。
“快走吧,悠然,路上小心。”魏岭生又低声叮嘱了一声,看着许悠然转身离开。
等许悠然渐渐走远,回过身来的魏岭生,迎面遇上了樊江龙刀子一般锋利冰冷的目光。
“老魏,你害怕我接近她是吧?”樊江龙的脸上浮起一个阴森的笑容,“所以你极力催促她走,极力挡着,不让我请她吃饭。为了她,你也敢违拗我的意思了。”
“大哥,我……我不是,”魏岭生低下头,避开了樊江龙的目光,低声申辩道,“我就是看天晚了,又冷,想着让她早点儿回去。”
“行啦,在我这儿还装什么装,”樊江龙轻蔑地笑了一下,拍了拍魏岭生的肩膀,“咱俩也是从年轻的时候就在一块儿混了,你肚子里那点儿算盘,我还能不知道?”
“我……”魏岭生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下去。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动了她,你得要我的命吧?”樊江龙紧盯着魏岭生的眼睛,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不会动她一根毫毛。不过,就算我动了她,你也要不了我的命的。”
魏岭生抬起头看着那张阴森可怖的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正在这时,店里又进来两个买东西的年轻人,魏岭生趁势赶忙说道,“大哥,你刚才没吃成饭,这会儿赶紧去吃吧,时间不早了。”
“嗯,对。”樊江龙扫了两个进来的人一眼,转头对魏岭生说道,“那你先看着吧,我去吃饭了。”说罢转身向外走去。
“大哥你钱包拿上了吗?”魏岭生急忙问道。
“哦,对,又忘了,这什么脑子!”樊江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转身回来,走到收银台后边,拉开一个抽屉说道,“今天下午给送货的老张结账,顺手把钱包放这里头了。”
看着樊江龙揣好了钱包,出了店门往街口走去,魏岭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在了货架边上。
怎样才能让许悠然彻底摆脱樊江龙的视线呢?怎样才能让她脱离目前这种随时都可能遭到伤害的危险境地?他想到这一点,真是一筹莫展。
然而,魏岭生想不到的是,有一个大麻烦,已经悄然降临在许悠然的身上。
还没有走到饭馆的樊江龙,接到了金牛的电话。
“你这消息,怎么听着像是瞎掰的呀?哪儿有这玄乎事儿呢?”樊江龙听了几句,忍不住打断了金牛说道,“你觉得这能是真的吗?这不瞎扯嘛!”
“大哥,我一开始也没当真,”电话里,金牛急促地说道,“可是后来,好几次听人说起她这事儿,我感觉像是真的。我们这儿左邻右舍好几家,都知道这事儿了。”
“我刚刚还见那个女孩儿了,她来买东西,正好路过这儿。她看着挺正常的,哪儿有什么异常啊?”樊江龙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真要是像你说的,那……她……其实是另一个人?这也太玄了吧!”
“可是,人家都说的有板有眼的,真的像是真事儿,”金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而且最近,到她店里的人,真的是越来越多,我感觉,可能是事情传开了,大家都来看。”
“还真有人信这种胡扯的东西,”樊江龙鄙夷地一笑,“弄不好,是那丫头给自己打广告的办法吧,你别说,这一招倒是挺灵啊。”
“这个……倒真是有可能。”金牛低声说道。
“好了,我还饿着肚子呢,先不说了,”樊江龙已经走到了饭馆门口,他站下脚步,继续说道,“你就把花店盯紧就是了,有什么消息,不管有用没用,你都注意听着。”
“大哥,你说……魏岭生知不知道这些?”金牛疑心地问道。
“魏岭生?这我倒是得问问他,”樊江龙冷冷地笑了笑,“不过,他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要他的钱,我只要他老老实实给我挣钱。”停了停,他又继续说道,“至于那个丫头换没换过心脏,是不是变成另一个人,这种玄乎事儿,是真是假,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任她是谁,她都是捏在我手里的底牌。”
“对,大哥这话说得对。”金牛附和着说道。
“行啦行啦,不说了,我吃饭去了。”樊江龙不耐烦地说着,挂断了电话,径直往饭馆走去。
然而,刚刚走了两步的樊江龙,缓缓停了下来。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他猛然回过头,紧皱着眉头,眯起眼睛望向便利店的方向。
阴沉的夜幕下,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狰狞,目光里闪过一抹阴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