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你别这样。”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最后支支吾吾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宋微冉。”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早在我们交易的时刻,我在她面前就毫无隐私,可他一直尊重着,也坚守着这行的规则。
他如此的口吻,让我感受到不安。
“宋微冉……”
无奈,甚至隐忍,我隔着手机,感受着那头看不见的光影里,那捉摸不定的人。
“你知道……”
没等他将话说出口,我挂了电话。
我没有勇气去接受之后的话语,也没那气力。
同薛旸约定了时间,我焦急的等待明天的到来。
宋氏是我心头的大石头,还是早些落地的好。可唯一难的,是要瞒着陆璟言。我怕,怕他误会。
回到陆宅时,已经凌晨了。
陈管家为我留了门,这已经成了陆家不成文的规定。
倍感抱歉的看向陈管家稍显疲惫的脸,我接过他手里的托盘,那里是他为我和陆璟言准备的牛奶。
“陈叔,您去休息吧。”
“好。”
陈管家松了手,然后看着我上了楼。
陆璟言在书房,我进去的时候,他正专注的看着,并未注意到我。
待我走近,话还没开口,他猛然抬起头,一双眸子里,尽是寒气。我整个人一愣,手里的托盘松开,牛奶洒了他一身。
“璟言,不好意思。”
我急忙拿过一旁的抽纸,帮他擦拭。
“没什么。”
与方才不同,陆璟言柔着声线,从座椅上起身,脱下了外套。
“那是?”
陆璟言与我,也算是坦诚相见过几次,可我从未注意过,在他后腰处,有块狰狞的疤。
见我傻眼,陆璟言又拿起外套披上。
眼里躲闪着,可更多的,却是害怕。他在害怕被我看见。
“是怎么回事?”
我止不住的心疼,按道理陆家这样的豪门显贵,是不会让孩子受到这样的伤害的,而且陆家虽然神秘,可风评不差,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商贾,教养品性都是一流的。
“别多问。”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陆璟言,他避我的目光如猛兽。
“我再去弄牛奶。”
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我匆匆出门。
我不想遭遇那样的冷漠,或许说潜意识里的我,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待遇。
陈管家还没睡,在厨房里检查厨具及餐具,见我红着眼,上前,“宋小姐怎么哭了?”
“没什么。”
意识到失态,我忙放下托盘,抹了抹泪水。
“陈叔,他在陆家过得好吗?”
“宋小姐,这样的事情我这个管家不好插口,请您,不要为难我。”
这样的说辞已经很明显,我住了口,转身走向冰箱。
是我想的少了,此刻静下心,不免觉得越距。
等我再送牛奶上去的时候,陆璟言正在合书。见我在门口,向我这儿走过来,一把拥住我。
我愣愣的,手里的托盘侧到一边,不敢动弹分毫。
“生气了?”
“没。”我如实回着。
“有些东西,还没到时间。”
他颇有耐心的开口,那埋在我颈间的头蹭了蹭,如同动物示好般。软肋被触及,我微眯起双眼,如同宣誓般,“璟言,我等你。”
我想等他真真正正的开始相信我,然后同我分享那些未相遇年月里的点点滴滴。
那时太天真,竟不知当他愿意把一切告诉我的时候,就是我丢盔卸甲,溃败而逃的灾难。
为了迎接薛旸,我提前半小时推掉了手头的事情。
坐在办公室,望着手中的文件,我再一次陷入沉思。
当年的母亲是对宋经国多绝望,才会在暗中给我留下这份财产。不过也幸亏是她,才让我如今不至于活到不堪。
想到这儿,我开始思索我和陆璟言的婚姻,我所要的媒体公告早就发布了,在陆璟言的控制下,言论也没有失控,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当真正婚礼那天,我不知是否还能坦然面对他。
毕竟这一份文件,为我们的婚姻染上了利益的味道。
“冉冉,我们又见面了。”
薛旸礼貌的敲门,拉回我的思绪。
抬眸,我邀他进门。
“薛律师,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我母亲的人,还是,宋经国的?”
这年头没什么所谓的忠诚,可对于薛旸,我真的看不透。
他是宋经国的同学,这么多年,尽职尽责为我们宋家服务,就算是后来阮芳玲进门,也是极尽所能为她们谋得利益。
可她与母亲的这份私密协议,又着实让我跌破眼眶。
“我只忠于我的职业。”
官方且有用,我眸光坚定,“那这一次,也请您同样。”
我把协议递到他面前。
“冉冉,事情走到这一步,我很抱歉。”
薛旸认真的翻阅着,然后突然抬头说到。
我不解,却只是沉默不语。
“相信里面的条款你已经清楚了,只要你和陆先生正式结婚,这份遗产你就可以悉数使用。”
“所以,还是要等,即便我们注定结婚?”
我心急了,竟是误会了那结婚的含义。
“世事无常,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薛旸很是认真的说着,那薛丝边眼镜下,锐利的眸光让我,猜不透。
“我当然清楚,我和陆总,一定会结婚。”
不想示弱,我理直气壮说着,因为我确是那么想着的,因为他陆璟言,有那个本事,我也期待是他。
“冉冉,你了解他吗?”
他此刻的神情太严肃,让我原本可以简单说出口的话,直接梗在喉间。
“薛律师,这,好像不在公事内。”
“不谈公事。”
说完,薛旸推了推眼镜,好整以暇看着我,等候答案。
“我不想说。”我迟疑了。
“您最好对这份婚姻,有一个认真的对待,宋夫人的事情你我都清楚,她那时也交代过我。”
“我母亲她,还说过什么?”
那时的我太小,对于没能和母亲多攀谈几次而悔恨不已。
“她想要的,是你真的幸福,所以在签下这协议时对我万般叮嘱,宋夫人想看到你是真的找到归属,而不是为了某些而委屈了自己。”
听到这里,我眼眶泛红,母亲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把我放在第一位。
这么好的她,怎么就那么走了呢?
“冉冉,别这样。”
“我想,我会幸福的。”
垂着头,我轻声开口。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对于陆璟言的感情,可我真的开始在乎他,也开始幻想和他的生活。”“那,就好。”
薛旸顿声说着伸手过来,慢慢摸着我的头。
我埋首发间,微微抬头。将那眼里迸发的光芒认作长辈的宽慰。
那时也确是如此,他是我们宋家对外的唯一律师,按照他当年的身价,完全不需要附和我们,可偏偏这一做,就是这么久。
送走薛旸后,我挤出时间提前了项目的讨论会议,想着晚上,早些回到陆宅。
这几天陆璟言都有意迁就着我。默默在书房等候着我。
今晚,我也想早些,去等候他。
可事情却并没我想的美好。车子已经开出停车场,我接到了秦叔的电话。
“秦叔?”
“您是宋小姐?”
“是我,你怎么会?”
“我是他侄子,他,住院了。”
那头声音的确青涩,秦叔直到现在未婚娶,在S市只有个远房侄子,以前同我说过。
“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不敢耽误,挂了电话那一秒,我猛踩油门。
脑海里回想起那日阮芳玲母女的不客气,下意识的,我猜是她们。立即拨通阮芳玲的手机,我要一个解释。
“你宋大小姐又是哪来的闲心?”
“秦叔住院了?”
“是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阮芳玲,你的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
我最恨她这尖酸刻薄嘴脸,也最恨,她如此对待我身旁亲近的人。
“不想听,那就不要打给我。”
那头也不客气,见她要挂,我立即开口:“市医院,我给你十分钟,过来!”
“我凭什么?”
“凭你们母女担着宋家虚名,还有,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宋家的钱,为什么,少的可怜吧?”
“是……”
在她开口一瞬,我挂了电话。
她的兴趣已经完全被我吊了起来,所以,这个医院,我坚信她一定会来。
匆匆停了车,我奔向前台问询了病房,然后一刻不敢停歇的冲了过去。
我身旁的人本来就不多,还在的,要珍惜。
“秦叔。”
刚推门,我便喊出口。
秦叔正接过他一旁年轻人的苹果,看向我,露出笑容,那唇白的吓人,看的我心疼。
“大小姐,是秦叔不好,谁知道这臭小子,哎……”
“秦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啥。”
我奔向秦叔病床,那年轻人给我让出位置坐下,才是几日不见,秦叔神色更加苍老了。
“您说,我宋微冉的人,容不得欺负,您说,是不是阮芳玲她们?”
“她们……”
“宋微冉,你可千万别冤枉了我们母女二人。”
熟悉的声音,我扭过头,看向进门的阮芳玲以及跟在她身后,以及永远那副惹人厌姿态的宋微宁。